“啧啧,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呀。”眠芍拿了帕子摇了摇,珠串也跟着一闪一闪的。她刚要往椅子上坐,还没沾边儿,又起来了,“这个晦地方,不吉利。”斜着我,冷冷的说,“君府里挨打的丫环也敢到杨府来乱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莫名的指责。照我以前的性子,非刺她两句不可,现在,我不说话,没必要,浪费那口舌做什么?
我一鞠礼,“眠芍姐姐如无事,我先告退了。”
“慢着,这么急着走,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眠芍这是找茬,我住了脚,却不说话,以静制动,听她说话。
“听荷——,说什么了?”
“回姐姐,只是絮絮家常,别的,没什么。”
“哼,那个小丫头,以为勾引了少爷,就有人撑腰了?”
听荷刚入土,这话,真狠。争,没有意义,听荷不会听见,也不会回来。
她见我不说话,肆惮的打量了我一番,鼻子里嗤了一下,“什么货色!”
忍!我悄悄的深吸一口气。
“小贱人,你那泼劲儿呢?难不成,也让君闻书那个木驴给磨没了?”
我实在忍无可忍,“姐姐口下留点情,君家,好歹也曾是姐姐的娘家——”
“住口!那儿是我的娘家?我呸!他姓君的,有一个是好人么?君家那片地方,有一块儿是干净的么?什么是道貌岸然、做□立牌坊,他君家最是,一群狗屎不如的东西!”眠芍颤着头破口大骂起来。
眠芍的激烈让我吃惊,听引兰说,眠芍九岁进了君家,二十岁陪了房,在君家也生活了十一年,谁也不敢惹她,怎么对君家是这个感情?君家不好,但若有一天我离开时,想来我也不会痛恨到这个地步,眠芍,她为什么这么恨君家?我疑惑着,但这里没我的事,我也犯不着和她进行口舌之争给自己惹祸,我沉默。
眠芍骂了一阵,又转向了我,“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你以前也很恨姓君的呀,怎么现在软了?让君闻书给开苞了?”
她说的十分鄙俗,听的我很刺耳,我不由得说:“眠芍姐姐不要多猜疑,少爷是正经人,我,也没有那么……不识斤两。”
“哼哼,”眠芍冷笑两声,突然一扬手,我的脸顿时火辣辣的,“你!”
“别想着勾引东勾引西的,君家那个你掉膀子卖肉的上我也不管,可别荡到这儿来,这是正正经经的杨府,少爷,可是正正经经的少爷。不是君家那个搀假货,拿了自己当真少爷,以为是个什么?”
我在她夹着指责的话中明白,说了这一半天,原来是为杨骋风。我平静的说,“姐姐放心,司杏并无此意。”
“哼,无此意?没这个意思你来做什么?你打量着我不知道?早听说你和少爷勾勾搭搭,怎么,听荷死了,借着由子上赶着补缺儿来了?我告诉你,你还差点儿。”
这脏人的污蔑!我再也忍不住了,话冲出了口,“眠芍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是尊敬你。别把人想的那么坏,听荷刚死,你就让她入土安了吧,别老提她。我再怎么着,也知点儿脸皮,二姑少爷是姑少爷,我是君家的丫环,两不搭,眠芍姐姐不必担心。”
“贱人,敢和我犟嘴!”眠芍又举起手来,这次,我再也没让,直接抓了她的手,“姐姐不必了吧,我知道这里是杨府,姐姐又被二姑少爷收在房里。我是君家的丫环,犯不着到杨家来挨打,对吧?姐姐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出来好多天了,少爷还在家里等着。”
眠芍的脸有些发白,她使了劲要来打我,我也使了劲支了她的手不让它落下来,两人扭作一团。
论力气,我不输给眠芍。但论打架,我确实不是个儿,上次她打引兰我也见识过了,我还真是挺怵她的。眠芍见右手动不了,便伸左手来揪我的头发,她揪我的,我也伸手揪她的,但我不敢使劲,这毕竟是在人家家里。
两个人的头发都散了,眠芍的指甲长,乘我不注意,对着我的脸就是一下,我躲避不及,左脸颊一疼,觉得肉都被拉了下去。我火了,今儿不打看来是出不去了,我是君家的丫环也不至于受你这欺负。我抬起脚,照着她的腿就是几下,接着,放了她的手,闭上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咣咣的胡乱打了几拳。这几下还真管用,就听她“哎哟哎哟”的叫,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你!好啊,我看你今天出不出得了这个门。”眠芍咬着牙,模样狰狞。
“姐姐逼的,请见谅,司杏先告退了。”我说完便往外走。
眠芍咬牙切齿,“小贱人,你给我站住,你敢跑,你——。”
她又扑了过来,我往外一蹦,迅速带上门,眠芍恰巧被挡在门里。她狠命的拉,一边拉一边骂:“小贱人,你敢和我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的脸正好对着门棂,我朝那儿啐了口唾沫,眠芍愣了下,下意识的擦脸,就这当儿,我撒了门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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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跑着,扭头看看,她却并没追上来。嗯?莫非是想让人截我?我加快了脚步,不断有路经的丫环看,我也不管,还是跑。拐角处,绿色一闪,我收不住步,撞上去了——
“哎哟——,府里头,乱撒什么蹄子?嫌死的不快?”恶狠狠的一声骂。我们俩同时看清对方,“你!”
“见过二姑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