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没说话,他却认了真,“司杏,我知道你不是普通那些个俗女子,你有想法,也知书明礼,去君家,虽然做下人,也未必全是件坏事。本朝也有女子出头的,你去寄个身养个命,也见见大户人家的世面,早晚会好的,又不是一辈子在那儿了。”
我笑了,“希望吧,希望吧。”我真不知道大户人家当丫环究竟是怎么样子的,萧靖江说 的,也是个道理。退一万步说,我总也得找个地方养命。也是,将来总是要出来的,一切以出来为目标。
萧靖江本来说要先去探探他姑姑的口风,想了想又说还是一起去,人都在跟前了,一般不会当着面拒绝。看他那积极的样子,我心里很感动,他似乎比我更尽心打算我的前途。唉,只可惜呀,我要离开了……,要是将来真能出来,一定要来找他,我在心里暗暗的想。
他带着我七拐八拐到一家看起来已经很多年的房子前站住,
“怕么?”我摇摇头,他笑了,安慰的口气说,“不要紧,我姑姑是个好人,你叫她李二娘就行,我知道你肯定会好好对付过去的。”我笑了,萧靖江是个好人,怎么也不能把这事弄砸了。
他叩了门,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出来应门。身着布衣,盘花扣,滚花边,头发一丝不乱,晃着一支珠叉,面色白皙,浑身透着利落。
“小侄见过姑母。”萧靖江深施一礼。
“原来是江儿,快进来,这位是……”李二娘脸上带着笑,疑惑的眼光望着我。
“哦,姑母,小侄前几日路过桥头,看见这丫头正在乞讨,觉得她可怜,也施过几顿饭。昨日听说姑母所在的君府少个粗使丫环,小侄想,姑母要是看的中这丫头,也少了姑母再托人寻找,对这丫头也是个善事。”
李二娘的眼光在我身上转了两遍,把我们让进了小院。我不敢四处打量,只低着头跟着进了正屋。
“你叫什么?”
我赶紧行了礼:“回二娘,我叫司杏。”
“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什么人?”
“登州人氏,家中原为出海渔民,父母出海再没回来,家里再没人了。”
她点了点头,“你会做什么?”
“我……”我会做什么?打字复印不用说了,宋朝女子该会的绣花描红我都不会,我灵机一动,“我会扫地。”
“哈哈”,李二娘声音宏亮的大笑了起来,就连萧靖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蠢,扫地谁不会,我抬起胳膊抹了抹汗。
“你这女娃儿倒实在,”我有些尴尬的李二娘满含笑意的说,“一旦进了君府,便是要随君爷君夫人打发了。你真愿意卖身?”
“司杏九岁,不进君府做丫环,也没有别的去处,求二娘可怜见。”
“嗯,”李二娘又对萧靖江说“江儿,你觉得如何?”
“姑母,侄儿小,不懂事,只是觉得她虽然是个叫花子,倒也不是什么坏出身,看她的手脚,做个粗使活儿应该还可以,姑母与其托人再找,不如收下她,两边都好。”
“倒也是,只是不知她的根底——司杏,你把身世再说一遍,别想诳我,若有破绽,我听得出来。”
“司杏不敢,一定说实情。”我原原本本的又把我的身世、我的父母、我的流浪说了一遍,她抓住几个问题盘问了一番,对萧靖江说:“女娃儿牙口倒还伶俐,做事情应该也有几分眼色,让她在我这儿住几天,我留着看看。”
我偷眼看看萧靖江,他也面露喜色。他们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家常,萧靖江便告辞回家,我跟李二娘送他出门,因为二娘在场,我也不敢说什么,只在她身后,给他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起程的日子终于要到了。这天,萧靖江来说他爹爹第二天要为二娘送行,李二娘答应了。看着萧靖江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我去找李二娘。她正梳头,我过去跪在地上。“司杏受二娘恩情,带我进府,感激在心,但仍有一个不情之请,说出来请二娘体谅。”
“你说。”
“司杏父母双亡,流落在外,乞讨为生,途中又染疾病,若不是方广寺方丈慈悲,司杏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以后,司杏进了君府虽免掉风餐露宿之苦,但不知何时能见到方丈再致谢意。故司杏难以启齿,但仍不得不说。”我顿了顿,接下去:“司杏卖身,应有卖身的钱财。司杏父母双亡,自己又进了君府为奴,要银钱也无多大用处,按理儿应把银钱给二娘作答谢。但方丈于我有活命之恩,司杏想把这银钱留给方广寺,以表达我对佛祖的诚心和谢意。对二娘,司杏以后再找别的机会孝敬。司杏自知提前向二娘讨银无理,但在此一别,再见就不知要什么时候。求二娘可怜,暂借我些,待卖了身,再还给二娘。若府里不收,二娘亦可将我卖与他人,司杏绝无怨言。”
李二娘盯着我,点点头,“你倒是个有心的。只是你说的虽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