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众人终于抵达屏海县外。奇怪的是,他们刚到就看见大概三十四号人正在城门外一二里地的一片青檀树林里或者砍树、扒树皮,忙得热火朝天。
“大人小心。”曲介上前一步,将许清元护在身后,“这些人手里拿着刀。”
陈管事鄙视地看了曲介一眼:“砍树当然要拿刀。”
“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砍树,肯定不正常。”曲介坚持己见。
“青檀树皮好像是制作宣纸的材料吧?”许清元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边的百姓倒是颇感兴趣的模样,“屏海的宣纸有名头的,他们此举也很正常。”
听完许清元的解释,曲介才肯退下。陈管事赞服道:“大人真是博学,小的还是来过后才知道这回事的呢。这屏海县山路崎岖,土壤贫瘠,地不好种,倒是青檀树长得好,这块地归入郡主名下后,郡主派我来过几次才发现了这个长处,便扶持本地造纸行当,县城里的王家、钱家,楚家都从事此业,如今屏海的宣纸在各地也有了些名气。”
反正太阳还没落山,也不差一时半会儿,许清元走到那边忙碌着的百姓附近,在一个坐在地上正在剥树皮的中年妇女面前蹲下。在妇女看向自己的时候笑着问:“大嫂,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大嫂见她虽然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但浑身气派不凡,身后还跟着一串男人,皆听命于她的样子,方才她们在那边说话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她有点防备地看着她,不敢说话。许清元干脆一撩裙子坐在她对面,拿出最和善的表情问:“我们是来找亲戚的,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找您问两句。”
“你亲戚姓什么?”大嫂见她没架子,态度软化下来。
“哦,”许清元像是在思考一般抬头看了一眼天边,说道,“我知道他在屏海干的是造纸的营生,应当是姓王?因为是远房亲戚,所以可能记得不太清楚。”
“是他们家啊。”见她说的信息跟事实情况对的上,大嫂明显放下戒心,“姑娘你进城一直往东走,走到头最大的那间宅子就是。”
“是吗,那多谢嫂子了。对了,我还有些事想向您打听下。”许清元笑问。
从大嫂的口中,许清元得知了屏海县的基本情况。
此处地形崎岖,到处都是奇峰、石林,根据一路上看到的情况和陈管事、大嫂的描述,屏海县应该是喀斯特地貌。这里本来是个非常贫穷落后的地方,山高皇帝远,县官一言堂,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这里被皇帝划给郡主作为她的封地,享受税收食邑。礼亲王府产业庞大,也不缺这一茬收入,郡主把能免的税都免的干干净净,还帮助当地百姓想到了发展造纸业的出路。
当许清元问起丁税的时候,大嫂有些得意地说:“哦,我知道,今年朝廷不是把丁税降了吗?我们这边啊,郡主早就免了,因为地少,连田赋也不用交呢。仰赖郡主的恩德,要说这台坝十府,我们这里过得是数一数二的好。”
陈管事背挺得笔直,作为亲王府的人,他与有荣焉。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许大人听完大嫂的话后一脸思索,但为了赶在天黑前进城休息,几人都没了多余力气纠结。
陈管事一亮明身份,守城的士兵立刻放行,还要去通知县令,陈管事说只是照常来看看情况,不用惊动。
城内的情况比许清元想象中要好一些,过路百姓的脸上带着对生活的美好希望,忙碌却含着生机。而且一路走来,她发现城中五岁以下的小孩子特别的多。
略微一思考,许清元便明白这是免去丁税带来的人口激增。
虽然陈管事是那么说,但是他可是郡主的人,来屏海就跟钦差大臣到地方上一样,县令不可能不出面的。
几人还没找到落脚之处,就有县丞带着好几个官吏迎接众人。陈管事见县丞有意无意地瞥向许清元,他便说那是郡主的一位举人朋友,郡主派自己带她出来散心。
半真半假,这件事就这么遮掩了过去,晚饭时县令亲自出面接待不说,还安排几人住专门招待公务官员的传舍。
临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张闻庭出口问许清元:“老师与郡主交好,陈管事也不会蒙蔽您,您怎么还是要问那个大嫂那些常识?”
“他们才是在这里过日子的人,政策再好,施行也不一定毫无问题,再说一件事情总有两面性,终归要看实际效果的。”许清元简单解答完毕,与他分别后回房好好睡了一觉。
一路奔波的疲劳让她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出来时发现陈管事已经在摆筷子准备早膳,张闻庭揉着眼睛靠在墙上打哈欠。
许清元招呼几人坐下来,大家一起吃了顿饱饭。她没有回房继续休息,而是出了传舍打算去外面逛逛。
张闻庭硬撑着瞌睡跟了出来,曲介等两个人跟随保护,陈管事充当“导游”。
本地的造纸行业确实发达,许清元才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一路上却看到过不止四五家纸铺门头。
今日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好多百姓都往一个方向走去,陈管事实施解释道:“今天十五,他们要去郡主祠拜郡主去。”
“郡主祠?”张闻庭疑惑,“是临安郡主吗?”
“哦,是这么回事。”陈管事边走边把郡主祠的来由向他们讲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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