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举人先道声失礼,抬头借着昏黄的烛光仔细观察了她的面相一番,方才移开视线:“大人中正高隆,是有才能、会出头的意思,据我看来,借中正之势或许可以中和天中的不足。”
许清元笑笑:“我明白了,多次叨扰,我也不好找你算白卦,这是我前些日子收到的一件玉笛,或许对你有用,便权作这三回相面的酬劳吧。”
周举人本不想收,但他对别的都尚可,只是对笛子实在喜欢。他见那玉笛古朴优雅一看便是好东西,实在没忍住还是收下了。又笑道:“其实我知道大人找我看面相不过闲情而已,如果真的会被这些东西左右,大人绝不会是如此面相。”
“哈哈,也有道理。”许清元被说中心思,却坦然承认,她似乎想起什么事来似的,问,“对了,周举人老家是哪儿的?”
“大人……问这个做什么?”周举人闪烁其词,没有正面回应。
“有些疑惑当时为什么跟我们坐同一条船而已,北邑省不是什么交通要道,您要上京,似乎只能是北邑省本地人士了吧?”许清元状似无意地问。
周举人被说的有些尴尬,最终轻叹道:“我不是北邑省人士,当时是想过去看一位亲人的。”
那亲人是谁,他没有说。但结合之前的种种信息,许清元很难不猜测他是蒋怀玉的那位混账父亲。
她终究没问出口,周举人也没有说开。
外面的事本来就够乱的,许府最近也不得安生。皆因为她的弟弟许菘之年纪已大,到了该说亲的时候。
别说,跟许府有结亲意向的人家还真不少,除官职低微想要将女儿高嫁的门户之外,居然也有几户身家相当的,许长海觉得自己儿子不成器,找个各方面过得去的姑娘就很不错,也不挑剔家世。不过已经晋升为许府女主人的梅香可还记恨许菘之把女儿害的无法生育的事,自从意识到女儿有多争气后,这件事一直梗在她心上,因此即便有合适的姑娘,她也总是推脱说不妥,就这么一直拖着。
另外一边,张登回到府中后,将礼札小心地锁在木盒中,并立刻派人到处打听,众人带回来的消息是一致的,是辰时开始祭祖没错。但他觉得经过这么一遭,自己的疑心病犯得厉害,还是亲自找太常寺官员确认过,又要到手一份正版礼札,这才放心。
等到祭祖那日,他按照后来这份礼札上的内容参礼,果然没有出错。当然皇帝也未在大典上给他正名,但有了先前的事,他只求能安稳度过今日便好。
等典礼结束后,第二天,张登揣着木盒子进宫求见皇上。他学着当日父亲辩解的样子,跪在地上哭诉说有人陷害他,又将木盒奉上:“皇上一看便知。”
田德明打开木盒,将里面的礼札取出递给皇上,皇上粗略翻看一遍,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他看张登一脸委屈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漏看了什么,但他又重新耐着性子细细看过后,也没有任何头绪。
谁也不能让皇上难堪,在田德明的眼神示意下,张登小声提醒:“太常寺竟然将给臣的礼札中的时间从辰时误写成巳时,臣虽然是从锡南边陲之地来到京城,没什么见识,可太常寺此举实在欺人太甚,这哪里是瞧不起臣,分明是藐视宗室!”
可是等皇帝翻到记载着祭祖大典时间的那一页时,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正确的时辰。本来昨天折腾了一整天,皇帝就十分乏累,他硬挤出处理国事的时间见张登,却没想到对方闹出这样一个乌龙,他心下不顺,却仍维持着表面的温和:“礼札没错,下次莫要再诬陷他人。”
接过递还回来的礼札,张登不敢置信地翻看。在确认上面写的信息确实无误后,他遍体发寒,一会儿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手误拿错,一会儿又觉得身边有奸细将此物神不知鬼不觉的掉了包,转瞬又疑心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之前许清元的提点和他的小心确认都是在做梦……
当张登走出宫门的时候,人还是恍惚的。这样一闹,就算以后他真的受了委屈告到皇帝那边,自己还能得到他的信任吗?
张登面色发白地急匆匆赶回侯府,他在家中找到了昨日祭祖完毕回来后收好的礼札,这下他才确认自己绝没记错,必定有人捣鬼!在他冷静思考过后,忽然想起来唯有许清元一个人拿走过这本礼札。
将当日的随从叫过来,张登反复核问当日细节,随从对着老天爷发誓那天他跟着许翰林过去翰林院描摹字迹的时候,许翰林绝对没有动过手脚,他就守在她旁边看着的。
不知道谁是敌人,那人人都是敌人。
张登浑身冒冷汗:不是许清元还能有谁?正当他呆在家中不敢出门恐遭暗害的时候,反倒是许清元差人传话说已经找到字迹出自谁手的线索证据。
他找来府中谋士,足足筹划了三四天才敢胆战心惊地去酒楼赴约。因为等得太久,当张登听到包厢开门声时都吓了一小跳,许翰林面露疑惑地问:“您的脸色不太好看,需不需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不必,正好我今日也有事情要问你。”张登板着一张脸,努力扮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许翰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种欺瞒宗室的事情!”
说完,他仔细地盯着对面人的表情想从中搜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没想到许翰林十分摸不着头脑地回答:“下官并未欺瞒您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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