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小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终于成功唤醒自己久远的记忆:“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我们家主人朋友的学生,来送信的那位是吧?”
“小哥好记性。”在她的示意之下,车夫递上拜帖,并塞过去几个铜板。
小哥立刻喜笑颜开:“你等着,我这就给你通报去。”
不多时,小哥回转,说主人有请。许清元跟着他进入院中,心中酝酿着一丝情绪。
等看清这位等候三四年才见到面的老师的朋友之时,许清元似乎非常吃惊,她朝对方行礼道:“原来老师说的老友便是邓大人您。”
不错,曹佩让许清元传递书信的另一位老友,看样子正是眼前的邓如心。
对方也是一脸惊讶,又叹道:“所谓缘法二字真是奇妙,谁想到曹大人退隐后竟然教出你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好学生,咱们几番碰面,竞都未曾真正相认。”
几句闲话过后,许清元拿出曹佩请她转交的书信,邓如心展信看过,垂眸思量片刻,方收起信函,请她留下做客,又打趣道:“本来你老师是托我教你课业的,如今你高中状元进入翰林院,却是无需再提此事,反倒是我要向你请教才是。”
许清元忙称不敢,然后在邓如心的别院吃过午饭方才回到家中。
其实今天在江氏门口见到邓如心的时候,许清元就开始怀疑她可能就是曹佩的好友。一是连皇帝都尚未找到乔香梨的下落,她却知道。二则是,一个居住在内城的官员来到外城,进出都是步行,可见她歇脚之处不会离此太过遥远。
两人相见后,观邓如心拿到信函后的表情,许清元总觉得曹佩在信中不只是请老友教授自己的学生那么简单。联想到方才邓如心进出江氏的家中,许清元肯定三人之间必有其他缘故。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有许长海和江氏帮忙,许清元轻松许多,虽然还是免不了案牍之劳形,但最起码不会连睡觉的时间都要被压缩。
距离一月之期还有一旬左右,工作进度已经完成百分之七十。这其中要数江氏功劳最大。本来她以为对方这么多年不摸书本,整日忙活操劳,即便能帮上忙,但可能效率有限。没想到第二个休沐日她过去拿成果的时候,江氏已经将三本典籍全部勘校完毕,整理和批注十分详尽严谨,一点也没有吃力生疏的模样。
连那么久远之前的朝代的律例都能准确勘校,而且看她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江氏在律法上的造诣可着实不简单。
白日一天的劳累之后,为放松身心,许清元偶尔会在晚上去锦沙江的客船上休息。这边的船只都由画舫商家经营,按照载客数量给予船夫船娘一定奖励。顾客上船,一个时辰的租金是一角银子,显然这不是给平民百姓消遣的去处。
因为来的时间比较固定,每次许清元都会遇上一位胡船娘,三两次后,两人熟悉起来。
这天下值的时候天已黄昏,许清元觉得浑身困乏,便又转到锦沙江边上。
胡船娘远远地看见她,一手握着篙竿,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朝她招手示意。
坐哪个船都是坐,许清元明白她招客的意思,也想照顾她的生意,便站在原地等候。不多时,胡船娘将船撑到岸边,她伸出一只手扶着许清元上船,搭话道:“大人您今日来的早些,不然小的就来这边等您了。”
“胡船娘竟还每日等我么?”许清元坐到乌篷船中,仰着头看她笑问。
“自然,来锦沙江边的女子甚少,一家子过来的话我这小船坐不开,二则他们也嫌女子没有力气。”胡船娘用篙竿看似轻巧地一点岸边,船随即驶向河中,她边划船边说,“不是我夸口,这条江上百十条客船,没几个船夫能比得上我的。”
许清元仰躺下,看着胡船娘笑得眉眼弯弯:“倒是便宜了我,每次都能在船上安然睡着,可见你的船技已是登峰造极。”
胡船娘也笑:“大人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大人今日又忙累了吧?”
“哎,”许清远叹气,“勘不完的书籍,写不完的字。”
“话是这么说,可您是官啊,多少人想干这个还挨不上号呢。”胡船娘抬头望向天边,口中道:“日头西落,银盘将升,大人您好好休息吧,我还照老样子,在画舫远处周围转悠,让您听着乐音儿休息。”
胡船娘说完转头看向许清元,却发现对方已经陷入了梦乡。
天色彻底暗下,兴舟船家的大型画舫上灯火通明。船前的戏台上先是上来一班杂耍班子,个个拿出看家本领,耍的风生水起,看客们纷纷鼓掌叫好。但这还不是今天的重头戏。热场节目过后,戏台两侧依次走上来共计十二个十四五的小姑娘,人人手中拿着一件乐器,琴、琵琶、二胡、箫、笛……甚至还有少见的小阮、埙等。
船娘整日受雇在此处划船,对于画舫的表演已经十分熟悉,本没什么心思观看,但今日这一出却是她从未见过的,便提起几分好奇来。
那边十二个乐娘渐次缓缓抬起素手,一个个音符从她们的手下流淌出来,琴声沉沉,如人在语,箫声悠悠不断,仿若对琴声的回应,其余乐器之音巧妙地融入进两者之间去,丝毫不觉得突兀杂乱,也始终未曾喧宾夺主。一琴一萧的应和贯穿始终,正是名曲《渔樵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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