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甩下了她,仿佛如释重负,踏着马蹄跑走了。
顾炎宁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远,疼得双眼泛起泪花,明明刚刚还你侬我侬、相依为命、朝她喷气……
罢了,还是只能靠自己。
顾炎宁忍着腿部的痛意爬起来,借着月色,她低头瞧了瞧,脚踝已经肿了起来,她的小腿挂到了树枝,被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
顾炎宁拿帕子将血拭了拭,疼得倒吸几口冷气。
顾炎宁忍着痛,她不敢大叫,怕把狼招来,只好扶着一棵树缓慢坐了下去。
心里惦记着不知朝阳怎么样了。
顾炎宁抬头看了看夜色,这么晚了,李逢舟应该发现她们不在了吧?
会——会来找她吧?
顾炎宁靠着树,一阵冷风吹过,她越坐越害怕,狼嚎声似乎近在耳边,可她觉得自己连拉弓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将笨重的弓丢去一旁,紧紧抱着箭筒。
她有点儿饿,有点儿冷,腿也有点儿痛。
顾炎宁拢紧衣服,双手立在唇边,呵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被大姐姐关的那处早已荒废的冷宫。
那是个冬日,那处冷宫很冷,她小小地蜷在角落里,缩成一团,饥寒交迫下,她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快要没有了。
她喊着母后,喊着苏嬷嬷,甚至还喊了喊父皇。
可是没有人理她。
她慢慢连喊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顾炎宁觉得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的失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处冷宫里,她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恍惚觉得连月亮的光亮都越来越浅。
她不禁怀疑起来——
李逢舟——真的会来找她吗?
无边的旷野,茂密的大树,静谧的夜晚。
突然有了马蹄声。
就如同,那一年,那几个洒扫的嬷嬷攀谈着,推开了冷宫的大门。
看到了在角落里快要冻僵的她。
门被人打开,她看到光亮从门外洒了进来。
金色的。
应该很暖。
顾炎宁拼力笑了笑,便听得一个嬷嬷惊呼:“天啊,这不是六公主么!”
顾炎宁觉得眼前仿佛有了星星,在一片星辉中,有人策着马,他手里拿着马鞭,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同她一样的衣裳,正奔向她。
男人唇瓣张合,神色焦急,仿佛在喊着谁的名字。
她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脑中闪过一瞬,有无边的大漠,有队队的兵士,有刺人的火光,有沙丘,有月亮。
顾炎宁费力地抬了抬眼。
李逢舟——他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