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完折子已经入了夜,他只点了来喜跟着,踱步到翊坤宫时,里面难得传来了笑声。
“输了输了,快给苏嬷嬷画上。”
“不不不——娘娘,这不合规矩——”
“我来画我来画!”
“哈哈哈,嬷嬷——”
翊坤宫难得这般热闹,李逢舟抬手阻了宫人通报,兀自走了进去。
顾炎宁再次抓起一张牌,见点数太小,正愁眉苦脸地想法子如何偷偷换一张时,便听得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你藏什么呢?”
顾炎宁刚刚塞进袖子里的马吊‘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玉画顾不得管来人是谁,见顾炎宁藏了牌,顶着一张花脸,抱怨道:“娘娘,奴婢这般相信你,你怎么能欺骗奴婢呢!”
苏嬷嬷顾不上顾炎宁耍了花招,眼尖地瞧见了来人,慌忙跪下去:“参见皇上。”
玉画这才猛然想起晨间的事,她原本觉得入夜这么久,皇上迟迟未来,当时应当只是被娘娘气急了,随口那么一说。
玉画虽背对着大殿门,见苏嬷嬷跪了下去,忙拉着自己身旁的另一个小宫女也跟着跪下。
宫内禁赌,三人的脑袋都伏得低低的。
顾炎宁抬头看了眼,见来人是李逢舟,撅起嘴巴,不开心地将手中的牌往桌案上一甩:“你怎么又来了!”
顾炎宁早已忘了梅园内所提的侍寝一事,只觉得这人怎么这般奇怪,既然要废她,为何总在她面前晃。
地上跪着的三人脸上都被涂得花里胡哨,唯有顾炎宁,只有额间被画了一横,宛如山中大王一般。
李逢舟抬起手:“都下去吧。”
三人如蒙大赦,纷纷应下,同情地瞧了顾炎宁几眼,低着头往外退。
顾炎宁抬起眼睛,依然气鼓鼓的,很快有宫女过来上了茶盏,还为顾炎宁拿来了热帕子。
李逢舟撩撩衣摆,在顾炎宁身边坐下,瞧了眼她额间的墨迹。
“藏了牌还能输?”
这语气听在顾炎宁耳中难免有幸灾乐祸之嫌,顾炎宁在心里骂了他两句,索性背对着他,抬起小脸让宫女为她擦拭。
李逢舟端起茶盏,饮了口热茶,这才在宫女的服侍下解了披风,想起以往顾炎宁总爱讥讽他几句,不由报复般开口道:“给她擦干净些,哪儿还有半分皇后的样子?”
顾炎宁在心里又默默骂了一句‘关你屁事’。
宫女为她擦了脸,心虚地撤了桌上的马吊牌,大殿上便又只留了顾炎宁和李逢舟。
翊坤宫烧着地,顾炎宁穿得单薄,李逢舟身上还带着冬日的凉气,顾炎宁感到了些许凉意,抱着手炉,嫌弃地又往里挪了挪。
沉默了几息,李逢舟开口道:“宫内禁赌,皇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