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逢舟回过神,默了几息,才道:“朕知道了,朕会好好想想的。”
“嬷嬷向来知道,朕必然不会害她。”
怪不得刚刚瞧见她,还有昨夜,总觉得那副神情依稀有些久违。
原来——她都忘了啊。
苏嬷嬷走后,李逢舟并未唤人进来,只是从匣子里取出那道没有写完的废后圣旨,手指轻轻在黄绸子上摩挲了几下,缓缓握紧了手掌。
李逢舟看了几眼,将那道圣旨又塞回匣子里,唤了来喜进来,数落他道:“皇后自醒来后便不怎记事,御医怎不来回禀?”
来喜垂着脑袋,不情愿地答道:“太医说娘娘身子康健,许是刚醒还未得缓,想来过几日便好了。先前皇上吩咐过,说是一些小事就不必来禀了。”
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逢舟:“……”
第5章
“皇上,今夜是去皇后娘娘那儿么?”
来喜尚记着帝王刚刚所说的侍寝一事,见帝王又沉默起来,小心地问起,帝王的心思变幻无常,想一出是一出,比起后宫那几位主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别提在皇后娘娘的事情上。
出尔反尔也不是一两回了,回回都得他哄着打个圆场再拍个马屁,帝王跟前儿的差事真真是难做,一般人可是做不来,来喜心里叹了一声。
李逢舟咳了咳:“你不说朕倒忘了这回事了,朕身为天子,说出的话便是金口玉言,自是没有反悔的理。”
“是。”
来喜垂头应着。
“你安排便是。”
“是。”
来喜应了句,便退下了。
李逢舟神色松了松,又开始批起折子。
只是看着看着,却又走了神。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第一次瞧见顾炎宁。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晋国的边境荣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丰域关混了来。
他坐在荣城一处并不繁华的花楼里,在那里接应从丰域关而来的线人,线人未等到,却被老鸨塞进来一个姑娘。
那姑娘乱七八糟地弹着琵琶,琴声呕哑嘲哳,不堪入耳,除了一张脸尚可观,李逢舟才强忍着没有把她扔出去,只是抬抬手,让她别再弹了。
小姑娘果真放下了手中的琵琶,装得可怜兮兮,哭得梨花带雨,诉说着自己如何如何命苦,那双漂亮的鹿眼里蓄满了泪,轻轻一眨,便顺着白皙的脸旁滑了下来。
他素来是个心硬且心狠之人,却难得动了次恻隐之心,出手将她赎了下来。
线人迟迟未来,他也不能久留,便带着赎下来的小姑娘走了。却不料那小混球刚出了花楼的门,便说要在给他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之前,想先回家瞧瞧年迈的爹娘。
李逢舟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她七拐八拐带他拐入了一条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