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楼背后的东家,是五皇子景王侧妃的哥哥,她好不容易得了大公子的安排,拿到芙蓉楼用牡丹夫人的名声,走至芙蓉楼明面才两年多的功夫,六公子就被大公子明目张胆的,送来楚溪郡做了药人。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庆幸自己提前来了楚溪郡,历经千辛万苦拿到了芙蓉楼,能在接到义哥口信的第一时间,可以在东码头安然无恙的救下六公子。
可是为什么,她从小就熟悉的六公子,现在变得如此陌生?让她看不懂也看不透了?
“是什么?是你认命了是吗?”凤池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愤怒。
他真的喜欢过宣娇,她是除了长姐外给他最多温暖的人,做什么都第一时间护着他,现在竟然连她都不忠心了……
“你认命了我怎么办?母亲为了你不被唐国公拿捏,你知不知道她冒了多大的风险送你走?”
“我呢?我跟长姐死里逃生了多少回?我只有你跟长姐与阿义了,现在阿义又走了,就连陪我长大的阿谨,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背叛我,你们都想背叛我是吧?都喜欢有权有势的大公子了?”
“公子你说什么?阿谨……他……”
“他可是陪你一起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公子的……?”宣娇吃惊的看着凤池不敢相信。
凤池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扬起比哭还难堪的笑,眼里有着悲凉的碎光。
“很难相信吧?我唐六说来也是身份显赫的世家子,身边就这么几个信的过的人,却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背叛我,特别是阿谨,简直让我死不瞑目!”
“他曾为我身上有十一处伤,其中五处是在盛京替我伤的,两处护我被大公子打伤的,一处护我在街上,被马车踏拉拽伤的,还有三处是护我去见长姐伤的。”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我都知道,我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样一个忠心护我之人,最后竟是送我去地狱之人,”凤池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弯了他挺直的腰,也笑碎了他眼里飞溅的悲恸。
“公子……”宣娇愣愣的看着凤池忘了伤心。
“阿娇你说,阿谨都能被大公子收买去,我还敢相信谁?我还能相信谁?”凤池侧头笑问宣娇,眸光深处带着泣血的恐惧。
“外祖已不在世,舅父们心里思量颇多,母亲有心无势,唐国公如今什么忌惮都没有了,要不是长姐拼了命进宫站住脚,我的下场就是做药人,送来这里供那些人玩亵。”
“最后还落得个结交外官的重罪!然后被人押送回去问罪,被唐国公顺势大义灭亲,赐一碗假死药,给我脸颊上刻个“崔”字,挑断手脚筋,送去盛京最肮脏的风柳倌。”
“日日被唐家的公子们,带人取乐折磨,崔家骂我肮脏下贱辱了他们的姓,带累他们折损了很多有前途的人,他们没救我与长姐也就罢了!却一心希望我们姐弟死!”
“都说文人看着温文尔雅和善,不想手里的手段并不差武将什么,为了让我们消失不连累崔家,他们做的比唐国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被唐家人看的很紧他们动不了,就把主意打到长姐的身上,让她本就艰难的日子活成了炼狱,她有身孕的身子被人生生打下来,那恶毒的嬷嬷们,当着她的面儿……”
凤池说到这似有承受不住,整个人暮气的靠着桌子,恍惚的站直了身体脸上忽明忽暗的。
“把胎儿做成药逼她喝下去,长姐受不了疯了,被人关在狭小的猫笼里,在喉咙处涂上鱼露,饿猫就这么把长姐的喉咙咬了洞,只因为她疯了,不知怎的指甲划伤了尊贵的陛下。”
凤池平稳的声音没了起伏,说完还冲宣娇咧了咧嘴。
“长姐死了后,又变得特别重要了,甚至重要到崔家可以为她的惨死赔上满门,只为了讨一出什么可笑的公道,我没死没一个人记得我,母亲也没死,同样也无一人记得她,只有长姐死时还在喊我与母亲!”
“阿娇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凤池好笑的盯着宣娇逼问。
宣娇嗓子干干的难受,眸光里都是惊涛骇浪的汹涌,她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
“阿娇你为救我被人抓住,用了芙蓉楼里最好的秘药“神仙散”,当着我跟阿义的面被人在风柳倌……”
“而阿义,被我的好二哥,唐二公子砍了四肢,做成了名副其实的乌龟,每日守在我身边看他们折磨我。”
“他们不许他闭眼,为了防止他闭眼,还割了他的眼皮,我求他咬烂我的脸,被看管我们的人听见了,他们打掉了他满嘴的牙,割了他的舌……”
“他大概看我要解脱了,一日在客人出门间的机会挣着铁链子,头触柱脖子折断亡的,”凤池低头看手上嘀嘀嗒嗒的血,就好像宣义脑门上的大血洞,窸窸窣窣的往外流淌着。
他与他都被人折磨的面目全非,做梦都想解脱掉,可是又怕有一人离开,另一人没勇气苟活下来,他们的恨和仇不能没人记,可终究没人记得他们经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