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晟则貌似好意地提醒道:“裴兄将齐王得罪得如此之恨,就不怕将来有一天,齐王腾飞九天,秋后算账?”
石之轩同样貌似好意地提醒道:“接应齐王之事顺利完成,长孙兄是否要率领麾下近百好手(类似精干军官团)尽快启程,赶赴平阳城战场?
否则若是贻误军机,本监军有权将你就地正法,届时莫谓本监军不讲道义,言之不预!”
继宇文宪之后,长孙晟也脸色铁青的拂袖而去……
祝玉妍由始至终瞧在眼里,宇文宪、高颎、杨素这些人无不是当世出类拔萃的一时俊杰,却都给石之轩肆意摆弄,就连长孙晟这个魔相道精心培养的内定宗主也给他反复揉捏而敢怒不敢言……
从没有这一刻,石之轩在她眼中的形象如此独特而高大,犹如九天皓日,光彩万丈,掩盖了天地间其余的一切光芒。
同样,石之轩在她心中铭刻的痕迹,亦再次猛然膨胀……
第四五九章两全其美
十一月,长安的第一场雪似乎为了弥补姗姗来迟的遗憾,在这巍峨大都日夜飞舞不休,久久流连不去。
刚过午后,皇宫的过道已给厚厚的积雪阻塞,管事太监不得不借调禁军前来清扫。
“贵使这边请……”
在小宦官的指引下,一个身着胡服锦袍、披发虬髯、体格魁梧的中年男子,施施然步向后宫核心。
风格迥异于草原及西域建筑的一座座华美宫殿固然让他眼前一亮,但视线扫过一堆堆积雪时,却又多了一抹儿阴霾。
“可恶,本汗从牙帐(突厥牙帐,类似首都)出发时明明还是天朗气清,怎么没几日天气就冷了这么多。
长安都下了这么大的雪,草原上的风雪比这只大不小,定会冻死大批牛羊牲口,族人们的日子近两年好不容易才安稳些,就又要给白灾(雪灾)逼得喘不过来气。
看来,今冬要么劫掠北周边境,要么搜刮铁勒诸部……
可惜上次给曲傲侥幸逃脱,否则将这号称“飞鹰”的铁勒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斩于马下,定会大大打击铁勒人的心气,令他们乖顺不少……”
一想到,若任由曲傲这只雏鹰真的羽翅丰满,翱翔九天,其势必带领铁勒诸部挑战突厥在大草原的统治地位,中年男子就忍不禁眼中闪烁着狠厉之色。
前面引路的小宦官忽觉背脊发凉,忙不迭加快脚步,不多时就到了皇后所居的正阳宫。
早就得了消息的钟木娜在门前迎候,“公主(阿史那柔然)静候步离可汗已久,请!”
原来中年男子正是如今突厥佗钵大可汗之弟,步离可汗,今次乃是代表突厥出使北周,意欲替佗钵大可汗向北周求亲,迎娶北周皇室宗女。
步离轻嗯一声之后,一边径直步入正阳宫,一边以眼角余光留神打量着钟木娜的眉眼身形,忍不住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柔然侄女是怎么回事,为何钟木娜在北周宫廷这么久了,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明面上,钟木娜固然只是阿史那柔然的陪嫁侍女长,但实际上,钟木娜本也出身于突厥大贵族之家,无论相貌气质还是学识智慧,均不输于任何豪门贵女。而她之所以陪嫁到北周宫廷,正是为了帮助阿史那柔然争宠。
其余的诸多陪嫁侍女虽说比不上钟木娜,却也不差,同样帮助阿史那柔然争宠之余,更是辅佐其掌控北周后宫的得力臂助。
但如今看来,似乎钟木娜等女完全没起到相应的作用?
步离暗暗惊疑着,直到见到阿史那柔然,才稍稍放下心来,却是他看出了一副青春少妇模样的阿史那柔然气质柔**媚,不仅已非处**子**之身,还似经常受到滋润,明**艳**照人,大约是很受宇文邕宠爱。
岂不知,事实与他的猜测完全南辕北辙……
阿史那柔然并没有出嫁的女儿见到娘家亲人的欣喜之情,仅是不咸不淡地唤了声:“步离叔父。”
步离尽管感到她毫不掩饰的疏离,也猜到她为何对自己态度不善的原因,却并不放在心上,他认为那是大草原的生存法则,一切都是为了大突厥的未来,无关于私人感情,阿史那柔然也该主动忘却那些不愉快,一如既往地为大突厥谋取利益。
因而步离一边留意着殿内明明无一炭盆,但从四根巨大铜柱散发的热量却使得殿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风雪严寒完全就像两个世界。
一边隐带斥责地直言不讳道:“柔然侄女在这华美而温暖的宫殿安享富贵,却丝毫不念大草原的子民仍在暴风雪里苟延残喘,侄女于心何忍?”
阿史那柔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冷冽,面上却微笑嫣然,淡淡道:“叔父不知,并非本宫不想让大周皇帝向突厥多多进贡钱粮财帛,将养草原子民,实在是皇帝性格刚毅,从不为妇人之言所动……
如之奈何?”
步离听到她端起皇后架子的“本宫”二字,不悦地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在这小节上纠**缠。
又见在旁侍候的钟木娜面无表情,他一时间也难以分辨阿史那柔然的回答究竟是事实,还是虚言敷衍?
唯有冷冷道:“不管怎么说,柔然侄女不要忘了自己是阿史那家族的儿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