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这才小心翼翼地给太君和沈绿乔行了个礼,然后低眉顺眼地跟在沈相后面,轻手轻脚地去了。沈太君皱着眉望着两人那一前一后的背影,喃喃地骂道:“这个得垄望川,不思悔改的东西。当年,若不是他停妻再娶,哪里会害了我那好儿媳的性命。
而他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还是别有图谋。娶了眼前你这娘亲,就应该一心一意待她。偏偏对人家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即想要权利又想要原配的妻子。你眼前这娘亲哪里容得了她如此。
于是她设计谋死了他的原配发妻。两个人自此就结了仇,又弄出些个样貌和我原来那媳妇相似的妾来。好像他有多念旧。偏偏你这嫡母是相府千金,从小在家里,被父母爱若珍宝。什么事不由了她的性。偏偏到了你爹爹这里,你爹爹浑然不把人家放在心上,偏偏整日和些个小妾私混,打情骂俏。
你这嫡母本来也不是个贤良淑德的,如何能不嫉妒,你爹爹弄回来一个妾,她就害一个。幸好你那二姨娘性情温顺,并不与人争长短。你这三姨娘傻帽一个,你爹爹只宠幸了她半个月左右,就长吁短叹的不该娶了这下作东西。你那四姨娘却是个会眼色行事的,一见事情不好,早远远地躲了开去。所以,府中上下的大在事小恨根本与人粘不着边儿。
你这嫡母想治人家却也不能够。”
沈绿乔听着沈太君的碎碎念,忽然心上有一种深深倦极后的茫然。懒懒地将自己的小头颅凑到老太君的怀里,语言模糊地道:“奶奶,您知道吗?在我们那个世界里,不论富贵还是贫穷,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哪里像这里的人,只要稍稍有了些银钱和权势,就整日的想着娶妾,养外室……”
老太君眯了眯眼:“那你们那个世界里的男子就个个对妻子一心一意的嘛?”
沈绿被问得一怔,是啊,那个世界里的男子就个个对妻子一心一意的嘛。她不由想起已近不惑之年的母亲,和日渐少言寡语的父亲之间,早已没有了自己小的时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而自己有一天去父亲的单位,却发现他正和自己的女秘书亲亲密密地聊着家常。言语诙谐,神彩飞扬
。
难道男女间的爱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所以,古代的男子要娶青春貌美的小妾,现代的男子功成名就后,养年轻貌美的情人来证明自己各个方面的实力?而古代的这些类似春芽,晚秋之流的妾或无名无份的丫头们,与现代那些不择手段傍大款的小三有什么屈别?
想到这儿,她忽然变得很是消极。下意识地觉得,如果自己留在凌昊天身边,很可能也会走上沈红乔,或大夫人这样的悲剧之路。
不成,不能想这些了。还是去替大夫人诊病要紧,然后好回自己的王谢堂去数数,又积存了多少银子。如今,这世上,除了二姨娘,老太君对自己好,什么都没有那东西实在。
这么想着,沈绿乔就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对着老太君道:“奶奶,我也在您这儿呆了这么久了。若是再不去给母亲诊病,外头的那些姨姨婶婶们的反倒说咱们怠慢了母亲,巴不得她早些没了。给人落了这样的口实可是不好,您抱病不去,父亲也不去,我这做女儿的却是应该过去了。
老太君也因方才说的那些话有些个意兴阑珊,便卧在榻上对沈绿乔挥了挥身道:“绿儿,你去吧。闲了没事,可要多来看看奶奶。我这把老骨头,却是活一天少一天。你若是不来,早晚会后悔的……”
芳儿在一旁不觉抿嘴直笑,沈绿乔也觉得无怪现代人说老小孩,小小孩,原来,人到老了的时候,耍起孩子气来,竟也这般可爱。可是天色已近中午,自己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沈绿乔拜别祖母,携了芳儿秋香回到荣喜堂来。恰好赶上沈红乔已是凄凄凉凉地走了,据说来之前安南王世子给下了死令,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回去。大夫人双目含泪,眼望悲啼而去的女儿,双手颤抖,却是举不起来。
沈绿乔连忙走过去,拿出一套按摩五行针来,因为知道梅妈妈懂得一些这方面的知识,然后又教了梅妈妈一些给大夫人舒筋活血的调理方法。梅妈妈眼含感激,只对沈绿乔说了句:“四小姐,人都说你宅心仁厚,以德报怨。果真不假。看来,人还是要常做善事的好。”
沈绿乔慢慢给大夫人调理施以火疗,并
和梅妈妈说着闲话。却没注意到,荣喜堂的门口正站了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神态婉约,举止安详,正在冷眼打量着沈绿乔的一举一动。
沈绿乔忙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将给大夫人的治疗告一段落。当她因为劳累,情不自梦境地举起手臂敲打那微酸的手臂的时候,只听见后传来一声由衷的赞叹:“怨不得人都说沈相四女才貌惊人,想不到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沈绿乔与梅妈妈同时回头,梅妈妈不觉喜道:“想不到是云夫人大驾光临来看望我家夫人。可是……”说罢竟又落泪不止。那云夫人在大夫人身边坐了一坐,握着手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可是那双看似柔顺的眼,一直没有离开过沈绿乔的身上。
下一刻一见沈绿乔起身要走,竟然也神色匆忙地跟口不能言的大夫人告辞,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出来。
秋香终于得尝所愿,开开心心地去了三公子的居所。沈绿乔又去二姨娘那里盘桓了一会儿,二姨娘见大夫人终于倒了下去,再爬不起来了。不觉心间畅快,可是想起那已然死去再也回不来的女儿,不免隐隐有些忧伤。但又怕引起沈绿乔的不快,强颜欢笑着和沈绿乔说了会子话。沈绿乔没吃午饭,只在二姨娘处吃了几块云片糕。
不知不觉就已到午后,沈绿乔想着这会儿正是秋日的太阳最暖和的时候,便起身向二姨娘告辞。她辞了二姨娘刚刚走出相府大门。还没上马车,就听见身后传下一个温柔的中年女音:“沈四小姐,请留步。”
沈绿乔回身一瞧。竟是云侍郎的夫人,也就是云樵和云想容的母亲。想想云侍郎教过自己摄心术,也算是自己的师父,而自己和云想容又性情相投。不觉与云夫人也觉分外亲近。就甜甜地叫了声:“云伯母,不知你找绿乔有何见教。”
只见那云夫人眼圈一红,用只有沈绿乔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沈四姑娘,不知道我那不争气的樵儿被你中下什么蛊,如今,他竟因了你害了相思之症。日夜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竟日日对着自己画的一副画,那画中人绝对是你,日夜不停的唤着你的名字。说是这样唤上一百日,你就能出现在他的眼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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