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捕头老眉又是一蹙,但见并无阻挡,“喔”了声,道:“不知有何不妥?”
夜长安道:“你过去按按他小腹便清楚了。”
崔捕头道:“好。”便走了上前,顾不上陈多儿“吚吚唔唔”示意帮拿开嘴中布团,将手中点心盘子放下便一指朝那小腹按去,岂知还未及用力,那陈多儿便翻了个白眼,一口气没缓过来,昏死了过去。
崔捕头脸色一紧,忙一手掀开他小腹处的衣物,只见上面有着一鸽子蛋般大小的乌色斑点,老眉一皱,回头冷冷地问道:“你既算出了他有不妥,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夜长安微微笑了笑,道:“作恶太多,天理报应。”崔捕头冷哼了声,忽地一个转身,身子一纵,朝他扑了过去,只几个纵步就到了近前,一手成爪,欲朝那脖子抓下。
夜长安心知躲不过,索性不躲,另一角落的若男却慌了,满脸震惊,大叫了一声:“你个老匹夫要作甚!”便提着手中小刀,急步朝床榻上的陈多儿跑去。她不知一个白胡子老叟,脚下竟会是那般利索,还未及赶到床榻前,夜长安便被掐住了脖子。
但夜长安却早是见过了讳如海与那黑衣女子的鬼魅身法,对此毫不意外,相比之下,这崔捕头脚下还远远逊色于他们,朝若男喝了声:“别乱动!”但见若男止步,才与崔捕头道:“怎么?你要为虎作伥?”
崔捕头手一用力,道:“老夫要杀你这登堂入室的贼子自然是天公地义,何来为虎作伥之说!”
夜长安脖子一疼,心中愤愤:“我说你们这些王八蛋恃着身上有点武艺,都爱掐人脖子是罢?”不由数了数今日整整被掐了四回,兀自不惧,道:“既不怕天理报应,那你杀了便是。”
崔捕头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倒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夜长安嗤笑了声,道:“那你倒是动手啊。”
崔捕头手上又加了些许力道,哈哈笑了声,咬着后槽牙道:“老夫还是头一次遇着一心求死之人,那便就成全了你!”
夜长安脖子又是一紧,说不出来话来,但心中却还在嗤笑:“你个老匹夫一进来便不问缘由,一心逞强,看来不过是那狗县令的狗腿子罢了,在没弄清他那宝贝儿子身上是何状况前,又岂敢动手?别说我看死你,数不到十个数便要放开我!”
一旁的若男不知那毒玉坠之事,远远没有他从容,见他被崔捕头掐的面色发紫,便再也按奈不住,不顾一再使眼色,拿着小刀就往床榻上的陈多儿冲了上前,自然是想挟持陈多儿救回夜长安了。
崔捕头见此,冷哼了声,微一弯膝,就连退了好几步,那脚下甚是迅捷,先若男一步堵在床榻前,挡住若男去路。夜长安被他一手掐着脖子,一路被拉得几个趔趄,忽感那大手一甩,脖子一松,脚下一绊,便一头撞到了匆匆上前的若男身上。
夜长安气窒,不由猛喘了几口,幽香扑鼻,登时魂飞天外,却哪还顾得去数崔捕头是几个数后放开的他。
若男被撞一疼,退了两小步,但却急着朝他问道:“怎样,伤着没有?”
夜长安又猛吸了口,才依依不舍地退开,忙道:“莫慌。”猛回头看去,便见那崔捕头又欲上前,不愿脖子再受折磨,急道:“等等,等等,我乃禁内卫指挥使夜无情大人的人,你敢为了那狗县令与指挥使大人作对吗?”
崔捕头脚步一顿,朝他不住打量,眉头深深皱起。即便不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会是禁内卫的人,
但见他浑然不惧,又能一口道出夜无情的名字,不禁起疑。夜无情在虞国自然是大名鼎鼎了,然若非官场中人,在这等山野地方又有何人知晓,且还是一小娃儿?问道:“你如何得知指挥使大人的名讳?”
夜长安暗自嗤了声:“你这般问来,便是心中无底了,但若我是你,又岂会轻易让人知晓底牌。”一挺胸膛,回道:“你不信?我可是有凭证的,你要不要看看?”
崔捕头呵呵道:“那老夫倒是想见识见识。”
夜长安由大袖中掏出毒玉佩,未免起疑,故意在他眼前反复摆弄起来,却不交出。崔捕头一看,那玉佩翠绿异常,价值不菲,不由疑虑又多了一分,放缓口气道:“不知可否交由老夫瞧个清楚?”一手摊出便要索取。却哪知夜长安能在手中反复摆弄,竟会是有毒之物。
夜长安道:“可以,不过须谨记,我暴露身份实乃不得已,这事你还得保密。”
崔捕头道:“若小公子真是禁内卫的人,那是自然,且尽管放心,一旦确认身份,无论等会发生何事,老夫定会护得小公子周全。”且不管信与否,后路倒是先留了起来,可见在县衙当差久了,滑头得紧。
夜长安点了点头,将手中玉佩朝前递出,崔捕头一手接过,放在掌心反复摆弄,只见上面除刻有“长安”两字,并无其它标记,老眉重又一皱,问道:“这如何能证”一语未了,便是喉咙一僵,说不出话来,拿着玉佩的手抖个不住,脸色涨红,全身痉挛。
夜长安早有预料,猛退几步,若男却慌了,道:“怎么?怎么?”夜长安一拉她手臂,道:“那玉佩有毒,要被毒死了,别被压着。”若男被拉得一个趔趄,诧异道:“有毒?你先前不是一直握在掌中吗,如何有毒?”夜长安道:“我乃天神下凡,百毒不侵。”若男嘴角一抽,哪会信那鬼话。
两人说话间,崔捕头“扑”的一声,扑倒在地。夜长安见他已死翘翘,才上前将跌落地上的玉佩捡起,重又放回大袖中。若男道:“那那玉佩真有毒?”满脸不可置信,待想起先前夜长安生怕被她夺走,又不由信了几分。夜长安朝她笑了笑,道:“这事闹太久,也该就此摊牌了。”回头朝屋外大声喊道:“县令大人,你请的这大夫确实厉害,但却不知,往往能医者不自医,我看倒不如还是叫我这庸医给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