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母后的熏陶下勉强算是入了门,”长公主叹道,“可惜天分有限,真写起来时,眼睛、脑子和这手啊总是合作不到一起,能糊弄糊弄门外汉,内行人一看就惹笑话了。
章大人得空吗?刚看了几副字,想请你讲一讲。”
章振礼自是应下来。
长公主问起来的,行书草书都有。
章振礼答得克制谨慎,他不敢确定长公主是不知内情、只被王爷利用了,还是母子两人都心知肚明,好在长公主问到最后与金体都不相干,成昭郡王更是沉默少语。
法事的第一日,按部就班地结束了。
之后几日,书道会也算人来人往。
很多官员一家老少不够格去正殿那儿诵经祈福,便以赏书的名义来露个脸,自己能写的当场留一张祈福的字画,自己拿不出手的让孩童上阵,写得不好也是稚子童真。
加之这几日天气好,没有先前那么热,讲解的书生、娘子们身边总是围着人,大家切磋一番。
章振礼也不得空。
闻嬷嬷去观察了两日,回来告诉陆念与阿薇状况。
“原想着,围着他的多是勋贵老太爷,没想到全是老夫人,一位夫人身边跟个伺候嬷嬷,三五位夫人、并她们的嬷嬷们,愣是一位老太爷都不好上前去。”
阿薇起先还不理解,转念一想,倒是明白过来了。
她和安国公府有私仇,但在其他高门老夫人眼中,章振礼是只香饽饽。
出身安国公府,虽不能承爵,但深得国公爷器重,为大理寺少卿,是正儿八经的官身,这不比一些公侯伯府中混吃混喝的嫡次子们强?
不到四十,模样身形都不差,举手投足是金銮殿中练出来的进退有度。
虽说是个鳏夫,但懂事理的鳏夫胜过愣头青许多。
哪怕不好厚着脸皮说给自家年轻的闺阁女儿,但这年头有寡妇晚辈的也不少。
诚然安国公夫人是强势了些,但伯母不是正经婆母,不至于磋磨侄媳妇。
以前是章振礼无心再娶,别人不好做强买强卖的生意,现在他松口了,那还不赶紧试试?
“也是,”陆念也想得明白,颔首道,“续哪个都比续我强,我是个疯子。”
她这话不是自嘲,反而说得得意洋洋。
阿薇笑了下,问闻嬷嬷:“章振礼说什么了吗?”
“倒是没有说夫人的坏话。”
阿薇点了点头。
转过天来,她自己去了一趟相国寺。
一身素净的适合出入佛门的衣裳,戴了顶帷帽遮阳,安安静静看悬挂着的书轴,不知不觉与章振礼缩小了距离。
章振礼身边依旧有两位老夫人,起先也是正经说着书法,话题转着转着就到了白氏的那副对联上去了。
“是一手好字,难怪皇太后当年夸赞不已。”
“可惜天妒红颜,早早去了……”
“唉,不是天妒是人妒,被后头那位给害了命,那位鸠占鹊巢上了位,也不能怪陆家丫头与她冲撞。”
“以前都说陆家丫头难养,今年才知道其中内情,她一个小小孩子面对杀母仇人,她也不容易。”
“可不是嘛,仇是报了,但她那尖锐性子也定了,若是亲娘还在,字如其人,白氏好好养女儿,也不至于叫女儿成了刺头。”
两位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到起兴后才“想起”章振礼还在边上,忙“哎呀哎呀”两声。
“听说章大人和她走得近?”
“好似说要续弦娶她?是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