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我!冲我哩!”
安国公偏过头去。
中暑和冲着,根本打不着。
罢了,老妻本就固执,他和病人有什么好争的?
安国公去书房睡了,省得扰到老妻养病。
安国公夫人在床上垂泪,握着嬷嬷的手絮絮叨叨。
“早不中暑晚不中暑,阿瑛刚烧完就中暑。”
“所以我才坚持不让她烧,哪怕家里各个怀疑我,我都不松口。”
“我不就是怕这个嘛!”
“我一个活人怎么受死人香?”
翌日。
章瑛知道安国公夫人中暑倒下,心里难受得很,乖顺伺疾。
可彼此心里有刺,又都说不出来,相处起来势必别扭。
几天下来,恶性循环。
安国公夫人状况好转,心结难散的章瑛反倒消瘦下去。
见她一张圆脸削下去,安国公夫人也揪心得很。
“不如去庄子上散散心?”嬷嬷建议着。
安国公夫人听进去了:“等水陆道场之后,我带她去庄子上。”
皇太后冥寿在前,贵为国公夫人,她不得缺席。
不止白日要诵经祈福,有几晚还得住在相国寺中守夜,礼数上不能有欠。
钟鼓声中,准备妥当的相国寺迎来了皇家仪驾。
圣上只在正日子时亲临,今儿由五殿下李崇代为出席。
二皇子英年早逝,巫蛊之后,太子被废、三四皇子被定死罪,李崇成了几兄弟中能出来行走的最年长的那个。
他的身边跟着几个弟弟,几人一道与承平长公主夫妇问候了声。
“照着仪程来就好,”长公主交代着,“你们各忙各的,尤其是阿崇,你今日最忙,不用顾着我,我这里有临毓陪着。”
“仪程过了好几遍,还有各部官员指点,您放心,一定周全,”李崇回着,又道,“有临毓陪着您,我们都放心,若有什么事儿,您只管使人来唤我。”
一整个上午仪程走下来,寺中是僧人的诵经之声。
下午,则是书道会开始的时间。
水陆道场在正殿外头,书道会设在前殿广场。
除了大案书台,左右摆了整齐的架子,悬着各家书法卷轴。
架子摆得宽泛些,也好叫来观摩的人不至于挤在一块,能慢慢来。
收集来的数量众多,广场上容纳不下,架子甚至摆到了两侧的长廊中。
沈临毓陪着长公主看了会儿,一道点评了番,而后抬眸看向书台那边的章振礼。
作为题字人,章振礼不止今日在,之后每一天,都得抽两个时辰在此,与其他书法出色之书生、娘子一起,向有心了解各家书法的人讲解一番。
“轮着来,每天安排了三十人,只章大人是日日都要来露面的。”沈临毓告诉长公主。
章振礼过来问安,走到近处就听了这么一句。
“这等光彩的事,手上没点本事还轮不着呢,”长公主笑了声,招呼道,“章大人写得一手好字,也不枉国公夫人积极替你争取。”
章振礼道:“能入圣上与您的眼,是臣的荣幸。”
恭恭谨谨的,丝毫不敢表露出对安国公夫人揽这么个烫手山芋的不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