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她从结婚以后就没有付他们薪水,所以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欧蒙转过身。“夫人。”他上下打量一下她,然后坦然说道:“我们没别的地方可去。”
他坐在小学徒的旁边。老天,原来他们一直都还在工作。
在桌子后面的架子上放着成排已完工的成品,由于是锁得好好的尼尔和手下竟没有注意到它们,所以没有搜刮走。有一些银杯子,珠链和镶金的号角,还有许许多多东西,都是这一年来他们工作的成果,她想欧蒙大概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它们。
而这一段时间她都像囚犯一样被关在城堡里,她愤怒地想着,连付他们工资的钱都没有。“你在做什么?”她问身边的男孩,同时拿起一个敲得平平的银币。“是不是没有其他银子,得把钱熔化了拿来用?”小汤姆摇着头。“银子都没有了,夫人。”他朝她坐近一点。“爵爷的手下把所有东西都拿走了,箱子里的银子刮得干干净净。”
她摸着银币,想到从那天逃亡失败之后就没有人见过傅奈吉。传言说爵爷把他关到最深的地牢去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求证。现在没有人告诉她任何事情,什么都是秘密。
“把这些拿走。”她把其余的银币集成一堆交给欧蒙,“这应该比我欠你们的工资还多。 别忘了汤姆的份。”
他站在那里眯眼看着她。“我们应该怎么办,夫人?请吩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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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汤姆贴紧她,用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夫人,麦格不在,我有一点儿寂寞。”
欧蒙紧张地看一眼艾琳。“不要说话,孩子——”
“不必,不要管他。”她摸着汤姆的头发。“听汤姆说出我的感觉不会让我难过。”她知道他们都想知道麦格的情形,可是她无法告诉他们什么。她受到处罚,被迫与儿子分开。 公会的人也都知道了,而且深感不齿。金业公会的人曾派代表去向朱尼尔的上级,也就是曼彻斯特伯爵申诉。可是伯爵知道朱尼尔新近受宠,所以听都不听就把他们打发走了。许多公会的人也都保证会互通讯息,可是好几个星期过去了,什么结果也没有。
“做完了这么多东西,我们必须把货交出去才能领报酬,”艾琳对他们说道。“我知道威尔斯那些修士一直在等着用这个圣餐杯。我明天会来安排。”
通常都是由欧蒙骑着骡子去交货。这个圣餐杯则是要透过牧人转交给山区的威尔斯修道院,这是说如果找得到他们的话。
她看看他们,两人都绷着脸。不错,这都是他们的作品,可是得来的钱都属于爵爷。
艾琳说:“我们可以用这些得来的钱再买金属,尤其是铜和银。”
她看见他们交换一下眼色,能够把钱留下来办货让他们很高兴,可是这也是很危险的事。她不知道万一莫莱爵爷发现了会拿他们怎么办。
她又起一个念头,要是他不发现就行了!她再看看那个敲平的银币,想起自己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那位金使了。
她忍不住微微战栗起来,那个来往于英、法之间的金使会不会知道上一批金子有没有交给卡沃德呢?卡沃德是不是有办法通知他说没有收到呢?
老钮柏纳当初开始承办这件事,把史提芬王的金子交给卡沃德,那时候他大概也没料到这会种下多大的祸害吧。这么些年以后,战争结束了!这些金子变成了法国国王破坏前妻的新夫婿亨利王的工具。然而,艾琳却破坏了这一道致命的环节。现在金子已在莫莱爵爷手上,她想要挽回也无能为力了。
“夫人?”是欧蒙在唤她。
她心不在焉地看看他。结果她偷那金子的事也没达成。她想着,要是麦格在这里多好。有麦格在,她可以面对任何事情。
艾琳说:“我们开始工作吧!”
他们还有时间赚一点钱,而她则要构思出一套计划才行。
第十一章
贝唐玛一行离开威尔斯边境之后,又住北去拜访曼彻斯特伯爵。曼彻斯特伯爵和亨利王不是顶友善,可是实力却相当强。拜访结束,贝唐玛又走原路往南回到莫莱。
这一天闷热无风,艳阳高照。可是农夫在田里一面工作一面唱着歌,因为这种好天气表示以后会有丰收。他们很快就可以割玉米和豆子了。现在既无冰雹也无暴雨,看来今年一定是个丰年。
贝唐玛的随行拖得长长的,缓缓走在路上。天最热的时候,他们坐在树荫下休息,农民则给他们奉上凉水和鲜果。
贝唐玛没有料到会在城郊也看到有农奴在玉米田里工作,更没有料到朱尼尔竟然也带着手下,光着上身一起下田。这种农村风光非常有意思,于是贝唐玛下令一行停下来欣赏。
贝唐玛是在伦敦认识这位莫莱爵爷的,时间并没有改善他对这个爱尔兰野人的印象,可是他知道这位战士的英勇事迹。如今他发现这位莫莱爵爷曾几何时也学会了挥镰刀。
他看着这位新男爵挥舞着镰刀,褐色皮肤下的肌肉鼓动着。
朱尼尔也不时吆喝着要手下学他的样子,在田后方有一些货车,还有一些厨房的仆人在偷笑。
那些法国骑兵首先发现贝唐玛一行在路旁观看。有的兵立刻钻到田里,然后穿上衣服,装成无事人一样地出来。路旁这些伦敦娇客笑了出来。
“嘘,贝唐玛斥道。“领主带领做什么,忠诚的属下必须追随,即使是跟玉米田作战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