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得了军令,以后军为前军,缓缓退出这座刚重建不久的新城。
城墙之外,阿伏干走在军队最后方,回头望着那没了控制,愈发肆虐的火魔席卷全城,一边默默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你值得这城为你陪葬。”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虹永县。
而这座全城两万三千七百二十三口人齐心协力守护,创造的家园,也被烈火吞噬,在一片废墟中,等待再一次的复苏。
而这场惨烈的攻防战,付出两万多个,有着真名实姓,真实存在的性命的战役,只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下,留下了寥寥几个字。
“楚幽帝元德七年秋,十月初五,虹永县守五日而城破。”
而此刻的定水郡城内,贺府,一片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一坛坛长春露摆在酒席之上,原生自江南的鲜鱼被精雕细琢端了上来,整个郡城有头有脸的士人,官吏都齐聚一堂,席间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更有武将甘愿俯首,穿上胡服,来了一曲剑舞。
“好!王司马这一曲武帝入阵曲当真是精彩绝伦,好!”
军司马王奇一手剑舞结束,听见次席的太守贺休的夸赞,登时激动地无以复加,剑尖向下,单膝跪地道:“谢太守赞,卑职以后定然勤加练习”
“诶,武将嘛,还是要以保家卫国为重,这等奇淫巧技,玩玩就好。”贺休摇摇手,笑着让军司马退下,然后转过头来对坐在主位的一个白首老人说道:“白道长,您是见多识广的大人物,我们定水郡可能是偏僻了点,穷了点,但这已经是在下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呢,还希望道长别见怪。”
白道长一甩拂尘,和蔼的笑呵呵道:“贺太守真是谦虚,贫道不过一个方外之士,闲云野鹤之辈,能得到贺太守如此厚待,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贺休可不敢把白道长的谦虚之词当成真的,这位白道长可不是寻常人,他可是来自龙虎山的几位真正的大道士之一。
龙虎山传承数百年,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小道观,除了在当地有些名声外,和其他的道观并没什么稀奇的。
直到百年前,还没称帝的楚成王在兵败龙虎山的时候,被当时的掌门所救,并且哪怕被敌军刀架在脖子上,依然面不改色的将成王隐藏起来。
至此之后,龙虎山便和楚国建立了亲密的联系,甚至在早年间的还被信道教的帝王尊为国教,天下重道,跃为天下道教之首。
而白道长,更是潜心修炼几十年道法的真人,哪怕是在京城内也受到各位王公大臣的追捧。
而定水贺氏虽然称得上望族,但在楚国还远算不上真正的大族,如果能讨好白道长,让自己的职位再动一动,对于贺休,对于整个贺家,无异于是一个天大的喜事。
于是贺休的敬词也越来越殷勤了,腰也越来越弯了。
酒过三巡,贺休终于忍不住问道:“不知白道长不远万里,来到我这寒苦之地,是有什么要事吗?”
白道长放下手中价值百金的清茶,缓缓开口道:“贫道并没什么要事,不过是今日偶感,虽年岁痴长,但并不知世间疾苦,所以想趁着还能走得动,游历大江南北,所以先来到贺太守这里,体验下民情。”
贺休刚开始心里一惊,心想难不成他是来查探自己功绩的?继而仔细观察白道长的面色,再一斟酌他刚才的话语,心中顿时有数了。
白道长可没说要住多久,也没说自己治下的百姓怎么样,这也就给了他发挥的空间。
于是贺休哈哈一笑,笑道:“白道长那可算来着了,我定水郡疆域辽阔,各地风俗不一,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土人情,不如就在郡城内多住些时日,让本官命人安排好行程,再和道长一同体察民情。”
“如此一来,甚好。”
白道长和贺休不约而同的端起茶杯和酒杯,默契的隔空互敬,一饮而下。
而就在两人默契达成不言喻的交易时,堂外,一阵铠甲甲片撞击的声音传来,宴席上第三把椅子上一直闷闷喝酒的康子平猛地瞪起虎目,向门外看去,脸上全无醉意。
“让开!”
门外的骑兵一把将想要拦门的小厮推翻在地,砰的一声推开大门,那骑兵回身染血,将殿内歌舞升平的气氛瞬间打破,横添一股肃杀之气。
“禀太守大人,羌人已经南下,兵锋直指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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