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贺休腾的一下站起来,将酒水打翻一地,惊恐的看向下方的通信兵。
几步就走到通信兵面前,半蹲在地上,一下将叩首的通信兵拽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
通信兵一脸悲怆的回道:“五日前,羌人大股骑兵,约有万余人,突然出现在虹永县城外,县令郑大人和钱大人殊死抵抗,小人趁夜色逃出城来,前来报信!”
说罢,通信兵从怀中掏出县令官印,字字泣血的含泪说道。
贺休蹬蹬倒退几步,六神无主的险些瘫坐在地。
要知道自从他上位太守之后,羌人就忙于内乱,很少南下劫掠边境,就算偶有羌族骑兵,也都是百人左右的小股势力,也威胁不到郡城。
所以他也没把羌人当回事,时间长都有点渐渐遗忘他们的存在了,冷不丁听到自己的管辖范围内突然出现一支羌人大军,又想起传说中羌人的凶残和野蛮,贺休就两股战战,险些尿了出来。
而在贺休冲出去的时候,康子平也腾的站了起来,听见约莫一万人的羌族骑兵,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边疆承平已久,军备废弛,太守暗里对军费一削再削,如今堪堪有两千常备驻军,如何能敌常年征战的草原骑兵?
想到这里,康子平对着贺休一抱拳:“大人,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去布守城防!”
“好,好,子平,你快去。”
贺休连忙拉住康子平,平时里这个不苟言笑,不爱阿谀奉承的冷面人也看起来顺眼了许多,贺休又嘱咐两句让他一定要守住。
康子平只是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某定竭尽全力,护全城百姓安全。”
贺休心中略有不喜,暗想:“保护我安全就行了,保百姓干什么?”
而就当康子平准备领兵,上首一直并未说话的白道长突然插话道:“你说足足有一万羌人骑兵,却被一小县阻挡五日有余?”
通信兵一愣,呆呆的点点头:“小人是虹永县令侄子,两日前奉了叔父命,叔父自知县城兵力匮乏,难以长守,所以让我来向郡城禀报,好让太守大人提前做好准备。”
白道长则是请甩拂尘,淡然道:“某虽不是边境之人,也没在边境长大,但也久闻羌人凶残善战,如果是有万余羌族骑兵来袭,又岂是一小县城所能抵挡五日之余的?况且如此多羌人深入腹地,边军哨所又怎能没有丝毫察觉禀报?
一万骑兵,连人带马就超过三万口,行进起来连天接地,我楚国边境如此多哨骑,怎能不报?贺太守,依我看,定然是这通信之人害怕被承担守城不力的罪名,所以信口雌黄,夸大了羌人数量!”
通信兵闻言傻楞,随后悲愤的反驳道:“不是的,我叔父体恤爱民,又对城防多次翻新修缮,防范于未然,我全县军民上下一心,齐力抗击羌人,无论老弱妇孺皆是全民皆兵,誓死守护县城,所以才能抵挡羌人如此之久啊,你怎能凭空污蔑我等守土之臣!”
而贺休这时也回过味来,虽然他也素知郑明才是一个大才,但奈何此人无意官场,反而醉心于农耕之事,就把他扔在虹永县里自己玩去了。
但他也觉得,郑明才再有才干,那可是足足一万多的羌人骑兵,虹永县的情况他也有点了解,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啊。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白道长又淡然的说道:“贺太守,如果是一万骑兵的话,固守郡城自然没错,但如果是被少数的羌人吓破了胆,导致定水郡被羌人劫掠,这对大人的政绩,无疑是沉重的一笔,甚至于圣上怪罪下来”
贺休登时清醒了,对啊,如果是一万骑兵,就算攻破了郡城,自己发动下关系,也不过是守城不力的罪名,到时候交些银钱给常侍大人们,说不定还能调到其他肥差上面。
如果真是被少数骑兵吓破了胆,导致定水郡民不聊生,被羌人烧杀洗劫,那可真是无法推卸的滔天大罪了。
康子平看见贺休犹豫的神情,暗道一声不妙,内心臭骂白道长几句,一个臭牛鼻子也敢妄议军事,再往前早上十几年,自己第一个把他砍了。
凑到贺休旁边,康子平低声说道:“大人,不管是真是假,郡城可有上下十数万口人,这可都是鲜活的生命啊!臣用性命担保,定然能护郡城安稳无恙。”
贺休这下被架到火上烤,在原地不断踱步,衡量着两者利弊,内心阴晴不定,最后猛地站住脚步,恶狠狠地看向康子平,低声道:“你有没有把握在野战击溃羌人!”
康子平脸色一肃,生平第一次认真说道:“回大人,若是守城,属下有九成把握,若是野战,只有一成!”
贺休面露难色,语气又软了下来:“子平,若是给你一千五百守军,你能守住城否?”
康子平闻言,心中一片苍凉,他已经想到了贺休的意思。
缓缓闭上眼睛,康子平回道:“若有一千五百精兵,可保郡城半月太平。”
贺休闻言一喜,在他看了,半个月也足够朝廷反应过来了,于是贺休一清嗓子,庄严的说道:“康子平,命你率领一千五百精兵守住城防,另派八百精骑出城探明底细。”
康子平闻言心痛不已,知道这是将八百精骑当做诱饵,如果真的是一万羌人,这八百骑兵就是一块放在兽群的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