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大域人驭马有术,脱开双手之后,不靠缰绳,仅仅只靠双腿夹住马身控马,就能使马匹随他心意或停或走,且竟然跟长在马背上似地牢稳,上官衷以单枪对他双戟,非是武力弱于他,而是输在了这马术之上,恐怕百招之后会落下风。”跟在身后的小唐,注意到李相紧盯的方向。
原来那银甲偏将便是上官衷,果然,百招之后,他便落了下风,勉力维持。
其实,注意红衣偏将的不止李相、小唐二人,还有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许将军,上官衷本是他的爱将,此次让他与实力颇强的葛多罗交手,乃是有意磨练他的作战能力,但眼见他有了颓势,又担心他性命有失,便命人打旗语,调动一队人护住他回撤。
“备马”许将军喝道:“让我亲自会会这个葛多罗。”
原来那人便是敌方左将军葛多罗。
“慢着——”李相打断许将军道:“其实,依本官看,何用将军亲自出马,上官校尉未必不敌他,许大人信与不信?”
“这……”许将军不知者李相是何用意,突然想到上官衷的父亲,上官元帅视乎与李相有隙,于是唯恐他会害上官衷,忙道:“上官校尉久战已是疲倦之极,还是下官去迎战得好。”
李相是何等心思之人,见状便猜到了许将军的担忧,便道:“我只和他说一句话罢了,说完之后,战与不战,便由他自己做主。”
话已经说到这地步,许将军只得同意,差人找来刚刚回营的上官衷。
上官衷见了李相,脸上却无好颜色,当初他在宫里听了李相一席话,以为他是忠直之人,哪里知道他后来的行径全然是另一副模样,心头只当自己受了欺骗愚弄,见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相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走到他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上官衷一愣。
然后李相朗声问:“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休息,再让你上阵对付葛多罗,你去还是不去?”
上官衷直直的看着李错,然后道:“我去!”
李相回望许大人,既然上官衷自己都答应了,许大人也无话可说。
半柱香之后,上官衷又骑着马,冲杀了出去。
葛多罗战了半日,越杀越性起,见上官衷又来,猖狂一笑,挥舞双戟,但是这一回,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葛多罗与上官衷交战中,不知上官衷嘴里嚷嚷着什么,葛多罗突然暴怒起来,那模样像是要吃人一般,双戟招招直对上官衷的要害,可是上官衷也不示弱,用浑铁枪封住了他的攻势。
葛多罗因为攻势受阻,招式越来越焦躁蛮横,上官卖了一处破绽给他,他果然上当,奋力挥出一戟。
高台上张望的许将军不明究竟,心头大急,暗道不好,却不想上官衷突然腰背一低,避开葛多罗的雷霆一击,反手将浑铁枪刺了出去,正正刺穿了葛多罗的右臂。
葛多罗吃痛,被上官衷的力道带下了马背,摔下去之时,上官衷的枪头抽回,带出了一洒的鲜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又以迅雷之势往下再刺出一枪,这一次竟然刺中了葛多罗的喉咙。
葛多罗怒目圆睁,口喷鲜血,双手握着喉咙上的枪杆,挣扎了几下再无动弹。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又太意想不到,连上官衷自己都愣了,不敢相信葛多罗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手里,等他回过神来,抽回浑铁枪,就看到葛多罗的喉咙上的窟窿不住的冒血,他的头盔也在摔下来之时弄掉了,露出他秃了一半的脑袋。
他瞪着眼小声自言自语道:“他怎么知道他听到‘秃子’二字就会发狂?他怎么知道他的破绽在右臂?”
原来方才李相对他说的,便是“那家伙最忌讳别人说他是秃子,若是听到必定怒气上涌、心浮气躁……另外,一般人右臂毕竟便利,但是他恰恰相反,右臂曾受过伤,比左臂略慢,往往回挡不及,破绽便在此。”
纵然心存不解,上官衷还是用枪头挑起葛多罗的头盔,骑着马招摇的绕场一周,政军一片欢呼,域军惊讶的看到自己的主将死了,很快就响起了他们鸣金收兵的声音。
李相唇角微微一扬,有些笑意。
这个葛多罗能征善战,勇武过人,乃是铁尔罕的心腹大将。但是有些小趣闻,比如他生性风流,好沾花惹草,自谓是伟男子,原本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可是不知为什么,正值壮年的他却突然开始掉头发,而且越掉越多,他非常介意此事,生怕别人取笑,连女人也不找了,成天泡在医官署逼着医官们给他找生发药材,不过似乎是没什么用,只好日日带着毡帽……所以他最忌讳别人说“秃子”二字,每每听到,必要发狂。
葛多罗的马术在大域也是首屈一指,但是少年时为了练习马术,曾经右臂摔至骨裂,虽然后来长好了,但是总有些不及,也是因此缘故,他才改习双戟,将左臂练得比右臂更厉害。
这些事情,本该非亲密的人不得知,苏爷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然……是有人告诉他的了。
域军主将已死,虽然失了士气,但是却没有如想象中的撤退,乃是因为这虎破口乃是西面的门户之地,军事要害,失去这里相当于西面的门户被打开了,因而主将葛多罗虽然死了,但还有副将,还有偏将,还有裨将,就算所有的将领都死绝了,还有千夫长,百夫长,乃至最普通的士兵。
大域军人便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守住这块地方。
很多时候,事情根本没有正义和邪恶可言,只在于你究竟站在哪一方,而对于那些大域军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守卫自己的家园,保护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