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是小时候被他抱过无数回的外甥女,而且现在也是唯一一个还关心他的伤势、似乎不忍他受苦的人,云哲君晦暗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仿佛将溺之人看见了最后一根稻草。
“救……救我……”云哲君发出微弱的声音,没说一个字,喉间就在往外喀喀冒血。
这种状态,也难怪他根本无法上阵那个所谓的受封仪式,不然,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启用替身,结果被鹤知知给识破。
鹤知知微微弯下腰,似乎想要凑近一些,听清云哲君在说什么。
云哲君于是更加卖力,眼中聚集起最后一点精光,拼力地说:“我错了,我被……骗了,救我,我不想,死在这儿……”
鹤知知点了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舅舅,你不喜欢这里。”她了然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不是被我们擒住,此刻在这里等死的就会是我。”
云哲君眼中光芒暗了半寸,但仍挣扎道:“我不是故意的,救我,救救我。我绝不会再,糊涂。”
“原来你只是一时糊涂,我这个晚辈,当真不应该如此对待身为舅舅的你。”鹤知知摇摇头,“你若是能顺利说话,一定会这么指责我。但是很可惜,你脖子上有伤。”
云哲君竭力点着头,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是一个伤患,一个病人,一个可怜的舅舅,毫无威胁之力。
但事情并不如他想象,鹤知知眼中丝毫心软也没有。
鹤知知微微弯着腰俯视他,冷然道:“你身上的伤,是母后给的。母后从来对你百般宽容,她对你下这样的手,一定是被你逼到过生死绝路。你对母后做了什么,母后在哪里!”
云哲君脸上全是脏污,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鹤知知需要凝神细细分辨,才能辨认出他听到这话后,脸上除了绝望的挣扎,再无其它。
鹤知知有些失望。
看来云哲君是真的不知道母后的下落。
至于云哲君说的那些悔过的话,鹤知知是半个字也没有信。
但是,云哲君的罪孽,就由母后回来,等着母后亲自清算吧。
鹤知知吩咐了一声,让人吊住云哲君的命,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她走到半路,又动了心思,想干脆回金露殿。
但原地站了半晌,还是打消了这个心思。
睢昼现在已经够疯的了,还是不要再惹他了。
回去的路上,鹤知知一直在想,这回要怎么哄。
其实她哄人的经验也并不丰富,所以想着办法的时候,也有些艰难。
或许是她对睢昼了解得过了头,而睢昼对她也是如此,所以无论她打算做什么,都想象不出对方惊喜的模样。
大约这就是自幼相识的坏处吧,鹤知知下意识挠了挠脸颊。
手指忽然在脖颈间碰到一些奇怪的痕迹。
她仔细一摸,结合着之前的记忆依稀辨认出来,那应当是个……牙印。
她啪地一下按住自己的脖子。
身后的玄虎兵被吓了一大跳,慌忙问:“殿下,有何不妥吗?”
鹤知知双眼麻木得好似死鱼一般。
不妥当然有,而且有很大。
她方才,真的,顶着这个出去转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