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主是个女人?怀孕了?”
甲板上,这句问话一出,对方就绷紧了身体。
这反应,文臻一看便明白了,她心中又掠过一丝失望,随即嘲笑自己,也真是奇怪,为什么忽然会想到太史阑?
是因为这女子说的家主名言?还是因为这女子的神态举止有几分太史阑的味道?还是因为有次路过饭堂,隐约听见那些海商提起南齐静海总督好像是个女的?
但是穿越二年未满,太史阑便是神,也不能爬到这样的高位,掌握军权,这样级别不低的将领都是她的手下。
除非当了皇帝的娘。
更关键的是,太史阑可能怀孕?可能这么快就怀孕?
照文臻的记忆,男性生物能接近她身周三尺都是奇迹。本性难改,太史并无厌男症,但就那种自然散发的对男性的蔑视和排斥,才最叫人吃不消。
现代社会都无人敢于接近,更不要说这古代男权社会。
就算太史有缘遇见能看得上的人,以她的性子,也绝对不可能早早结婚生子,让家庭拖累。
更更关键的是,如果太史真能爬上静海总督那样的高位,又怎么会在战争凶危之时怀孕生产?
文臻笑着摇摇头,心中念头万千过,洒落失望万朵。
真是太荒唐了,自己。
她意兴索然,一时关于战事一句也不想问了,举起手中瓜子,对着那女子象征性一举:“祝你家主安康。”
那女子稍微放松了一些,也虔诚举手,“愿家主安康,南齐安宁。”
文臻笑笑,看她转身离开。伸手唤来英文,道:“她那个底舱,真要遇到东堂军船,还是很容易被搜出来。你带两个人,去做点障眼法,帮人帮到底吧。”
英文领命而去,文臻看着前方,一点白帆出现在海平面上,季怀远来接她和燕绥的船快要到了。
半个时辰后,文臻上了季怀远的船。季怀远亲自来接宜王殿下。
这次对南齐战役,季怀远因为上次和南齐的天授大比,重伤未愈,并没有去一线战场,而是带领部分海军,留在东堂这边的明海海湾,一方面防备南齐从另一处海域进入,攻击东堂南方诸州,另一方面,协助就近边军,监督滇州连绵群山中时常冲出来抢掠的山民。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天授大比中,关于季怀远的那个预言,其间的跟错主子跟对人的说法,让自认为是他主子的大皇子吃了心,干脆把他打发出战争,在后方吃风,和一批南蛮子打交道去。
也因此,季怀远感觉地位不稳,对燕绥便更加攀附,秘密亲自来接,一上船便开宴。
而在上船之前,文臻便做了改装,打扮成燕绥身边的护卫。
她的身份也足够重要,现在一样处于“被追杀失踪”之中,不宜显露人前。
虽然她自己觉得,已经和燕绥不可割舍,出现燕绥再出现她也没什么奇怪的,燕绥却坚持要她改装,季怀远没那么可信。
因为文臻只好站在燕绥身后,燕绥喝酒她喝风,文臻严重怀疑燕绥是在报复昨晚没有把两次推车兑现的仇。
席上季怀远单独相陪,频频举杯,燕绥不过略略沾唇,倒了问了南边的很多事情。
也因此文臻知道了苍南州不安定,部分熊军和共济盟帮众已经到了苍南州和滇州边境的留山境内,却无法安营扎寨,临近的寨子和市镇对外来人十分排斥,已经引发了好几起小冲突。
只是大山连绵,道路曲折,发生在深山里的事,再传递出来不方便,现在得到的消息已经是好几天前的,目前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季怀远并不清楚。
文臻心中微微焦灼,她猜得到熊军和共济盟在苍南发展可能会有一定阻碍,却没想到这么难。按说这一批势力在站稳脚跟之前,应该自己亲自主持,但是因为心悬燕绥的毒,她选择了陪在燕绥身边,把这个重担交给了不会武功的闻近檀,现在既然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这附近,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只是去留山又要耽误时间,她颇有些两难。
燕绥那边,季怀远正和他窃窃私语,两人不知说些什么。
文臻瞧着,心中颇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船行大半日,在东堂黎州港停泊,早有一队马车等在那里,飞快地将燕绥一行接到季怀远在此处的别院。
车轮的疾风飒飒压过南方微微湿润的土地,溅起的泥点落在铁轮上,也落在铁轮椅上苍青色的袍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