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眯起眼眸,冷静下来,若有所思。
听段双说,她去年秋闱时,江晏曾大清早去了道观求符回来,还跟街边摆摊的散道们聊了半天,也买了好些东西。
……会是从这两个地方拿到的符么?
极有可能。
可是,背后之人的动机呢?
秋闱前,她还顶着“顾凉”的废物名声,籍籍无名,顾真也仅仅只是朝里被边缘化的一个武官,没什么话语权。
顾府还算“低调”,有财也没太外露,并不算显山露水。
那又是什么地方能惹到这个人注意,并且值得对方花费这么多精力,设下如此歹毒的阵法?
她还缺一个有着合理动机的人物。
……那便只能从时间地点相关事件梳理。
“你说过,郁止来京都,常去的地方是……白云观?”
天稷应了声是,反问道,“怎么,你难道怀疑是那个道观里的人?”
“或许,可以去看一看。”
她隐隐有种直觉。
这个白云观,一定藏了什么东西,是能让她把很多无头绪的线索,串连在一起的关键。
“天稷……你们道学上的未卜先知,是否能看到一个人变化的气运?”
“自然可以,若是天份绝佳,不只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一个城、一个国的气运,都可卜算。”
“那预知后,也有方法抢夺这些人的气运,转移到自己身上么?”
天稷皱了皱眉,迟疑道,“是有的,只是正常点的道士都不会这么做,因为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背上无法负担的因果,除非……”
“除非什么?”
“斩草除根,杀其至亲,灭其全族,扬其骨灰,束其魂魄,打入镇魂钉,那么被抢夺气运的一方所产生的戾气,将会化为抢夺者源源不绝的养料,替其挡下所有怨气,甚至成为其女孙后代的荫庇……”
看着顾凉微怔的眼神,天稷无奈的笑了笑。
“听起来很残忍是么?可这就是现实,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能得善终,也并非所有恶孽,都能罪有应得。”
天稷声音低沉,拿着拂尘指向无垠的黑夜,神色是不同于往常的平静。
“你看这夜色下,有多少人正在悄无声息的死去,又有多少新生重新降临?
有多少为善者最后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作恶者功成名就?
佛家向来喜欢渡人,而道家,更多的是渡己,因为……”
天稷叹了口气,“世人皆苦。”
顾凉缓缓扯了扯嘴角,淡声接过她的话,“世人皆苦,唯有自渡。”
原书里,顾家全族的下场便是……
挫骨扬灰、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