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跟着怔了一下,他似乎像是在思索什么一样,扭头又朝着偏房里深深的看了一眼。
谢云霁立在院中,大半个身影都被树影隐藏住了,一双深沉的眼眸中,神色不明。
“只是什么?”谢云霁顺着玄清的视线朝着屋子里望了一眼,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懈下来。
“只是姜施主的脉象实在是太乱,就算没有今日的事,长此以往,发展下去,也极有可能忧思过甚,积劳成疾。”
玄清犹豫再三,还是抬眼看向了谢云霁,“而且若是贫僧猜的不错的话,姜施主幼年身子便养的不好,应该受过不少苦,虽眼下身体看上去尚可,但底子外强中干,若是长久习武下去,极有可能会树大中空,难保……”
再之后的话,玄清没有继续说,他只是沉思着看了眼谢云霁。
“她这样的状况,最好还是让姜家人知道,起码能规劝着些,而且今日之事,是瞒不住的。”
谢云霁在玄清开口之后就未发一言,他垂眸扫了眼自己衣袖上沾着的血,只说了一句,“此事等姜月梨醒了之后,让她自己衡量,事情发展到线下,这个局面难不成老和尚觉得,凭姜家那些人拦得住她?”
姜月梨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们对寻常女子的设想。
而且谢云霁现在可以断定姜月梨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做这棋盘上的一个棋子。
她是要做那执子下棋的人!
哪怕是以身入局,她也仍旧不惜任何代价。
谢云霁从没见过这样人。
他更不知道姜月梨为何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来。
明明护国寺的是与她无关,哪怕是这寺里的和尚死绝了,又干她一个户部侍郎家的次女什么事?
世人皆求神佛保佑自身,她倒是个硬骨头,竟想把这神佛的事儿都揽到自己肩上来!
谢云霁话已说完,便径直越过玄清,推开了那扇门。
床榻上的姜月梨睡得并不安稳,她眉头紧皱着,额头是一层细密的汗珠,那一身之前被嬷嬷换过的衣裳,也被汗水浸透了。
她仿佛置身于梦魇之中,浑身上下紧绷着,因为用力过猛,手臂上的伤口甚至开始再次渗血。
谢云霁立在床侧,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姜月梨。
这女人身上潜存着的秘密,引起了他的兴趣。
可仅仅只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他眼看着汗珠顺着姜月梨的额角滑落,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可就在即将碰到人的一刹那,原本还双目紧闭的姜月梨猛然惊醒。
她的瞳孔好似失了焦,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
“咳咳咳!!”
她不是死了吗?
这又是在哪?
姜月梨的视线逐渐回落,在看清身上盖着的是护国寺那洗的灰白的被子后,悬着的一颗心猛地落回了原地。
她忘了,现在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她人还在护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