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来请罪。”
夜里的地砖冷得很,跪在上面,顷刻就会被攫取满身热度。
身前的门还是没开。
沈孟枝再次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他望着石阶上干涸的血迹,重复了一遍:“先生,我来请罪。”
他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在这里跪了多久,又磕了多少个头了。
他就这样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一直等到模糊摇晃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方鹤潮的身影。
沈孟枝低声道:“先生……”
方鹤潮却打断了他:“沈孟枝。”
沈孟枝身形一僵,微微迟滞地抬起脸来,目光有些茫然。好像他听见的不是自己,而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完全陌生的名字。
“这个名字,一旦出现在世上,会害死很多人。”
方鹤潮平静道,“就在刚刚,整个书院里的人,就可以被冠以欺君之罪,全部处死。”
“你今日却私自下山,跑回湘京,是想拉整个沈家、整个书院陪葬吗?”
“你觉得这个罪,你背负得起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沈孟枝不受控地颤抖起来,目光逐渐变得无措。
“我……”他艰难地开口,“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无事发生……”
“那是兄长……”
“那是兄长啊……”
他放在膝上的手紧攥成拳,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沈家上下去送死……”
“沈家不会送死!”
方鹤潮忽然怒吼道。
“我保得了你,就保得了别人!”
他猛然抬手,以指为剑,似要划破这万里长空,“天塌下来,有我方鹤潮顶着——”
“只要我不死,江山社稷,就不会死!!!”
天际一道惊雷乍现,震得天地轰鸣。
沈孟枝抬头,心神震荡,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鹤潮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拍了拍他的肩。
他语气缓和下来,轻轻擦去了沈孟枝额上的鲜血,柔声道:“孩子,别怕。”
沈孟枝望着他逐渐模糊的面容,怔怔落下泪来。
然后,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满腔情绪的突破口,匍匐在地,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说:
按沈恪这性格不会坐以待毙,老父亲操碎了心,把枝枝和他哥送走,自己默默抗
方相是既为师又为父,护着书院一群小崽子还要操心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