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审行心中直乐,暗道李元祥这顿打还真是该挨,“王妃你消消气,高某在鸿胪寺还做过两日正卿,如能帮着消弥一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江安王妃立刻感动地道,“元祥若多结交高刺史这样的朋友,也就多个良师益友了!正月十五前元祥与我不回许州,一定请刺史到胜业坊敝府上聚聚,到时候务必恳请刺史赏脸。”
江安王也连声说要请。
高审行应承着,连声称赞江安王爷才是大丈夫,别说去胜业坊,王妃给的面子,许州也要去。
江安王与王妃离开后,刺史再对公主家令吩咐道,“高白,速些护送公主回府吧,两个孩子闹到这么晚,郭兄也真是放心!”
又有个侍女拿着一份装帧高雅的请柬,上前对高审行道,“刺史大人,公主今晚在长乐坊府上举办闹春宵夜,有请大人前往。”
高审行看看身边,房遗爱已经不见了。
而侍女道,“获请者都是诗文俱佳、腹有锦绣的人物。公主说,谁都可推辞,唯独不允刺史推辞。”
刺史扭头望去,高阳公主已离开了,他接了请柬离场去准备。
休祥坊的闹剧,丝毫没有影响到坊民们的欢乐情绪,大人物们都走了,小人物们还有书可听。
老者醒木“啪”地一响——只听场外有人喊道,“让让,赵国公到了!”
话音一落,坊民们看到,有精干的家丁们在前头引路,让进来一位气质不俗、五旬开外的长者,昂首阔步地走进来。
后边还跟着一位三十四五岁的男子,仪表清俊,举止沉稳,听说是赵国公的长子、秘书监长孙冲。
后边是长安县令班文志。
赵国公笑容可掬,冲着场上环揖,朗声道,“诸位父老不必拘谨,新春陡至普天同庆,辅机闲来无事,听说休祥坊的书很热闹,特意来听一听,希望没有扫了大家的兴致。”
坊民们纷纷道,“国公快快来这里坐,国公来了,兴许我们今晚能安安稳稳听一段书了!”
长孙无忌也不问人们话中的缘委,坐下来先吩咐道,“来呀,说书先生辛苦了半晚,替老夫赏先生些润嗓之资。”
又有家人上前,将一锭五六两的纹银呈到说书老者的案子上。
对于普通坊民来说,这么大一块雪花花的银子,给杨二妮出嫁压箱子底都不露怯了!杨老汉连忙离了书案,快步到赵国公跟前施礼,谢道:
“小老儿说书这么多年,还得是赵国公最体贴!真是一人一个作派!原来我还不信,今晚前前后后地一比对,却是再也难怀疑了!”
初二一大早的生意被两个公主府给搅了,前半宿的生意又被江安王给搅了,不但他觉着不尽意,连拉着架子等着听书的人也不尽意。
赵国公呵呵一笑,仍不问老者的话中含义,而是说道,“辅机一向不愿被人众星捧月地视为特殊,以为那是疏远了父老的。可老兄你看看,还是影响了你的书!”
他再起身环揖了一下,朗声道,“辅机出来的匆忙未带多少钱,即使有歉意也不能都有所表示,那么接下来的书场直到天明,只要先生说得令父老们满意,场费便由辅机来开付!”
场上欢声雷动,有人大声道,“怪不得赵国公一府簪缨,人人出将入相,你看看人家行事,若非亲看到又从哪里学得到!”
赵国公再对班县令说,“酺日畅欢乃是陛下赏赐,也不分什么昼夜,更谈不上扰民了,班县令且将你准备的烟花放一痛,为先生做个开场!”
班县令挥挥手,陈捕头率着手底下的衙役们,一声令下,不知什么时候摆放好的烟花同时蓬勃着升空,但见火树银花映红了西半城,众人欢呼不已。
说书老者道,“那今晚小老儿便专为贵人先说头一段,”他回身喊道,“杨二妮!还不快将书单拿过来。”
杨二妮早就怯到角落里不敢出来,她爹喊了,才又怯怯地拿过了书单。
赵国公拿过来看,而长孙冲则低声对赵国公道,“父亲,何不就听一听早晨那段……豳州三水的故事……”
杨老汉心中叫苦,都怪自己一大早酒后乱弹。国公若点了这段儿,你说说还是不说?不说,对不住国公,说了,躲不过另一个人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