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兔绒之门的感觉,就像通过一条长长的水滑梯,只是更黏、更温热……
地狱之门都是单向通行的,它们的出口在人间极不起眼,往往处在一些人们意想不到的旮旯拐角处。
兔绒之门的出口是一袋水泥,这袋水泥放在西京一处废弃铁道旁,当孙必振满身口水,从水泥袋子中钻出时,召潮司立刻冲上去搂住了他。
“别!别!我手断了!”孙必振痛地大喊,他试图推开召潮司,但根本没有可能。
“感情你是真被当成人质了?”王不佞正叉腰站着,耐人寻味地笑着,看着孙必振,他也沾了一身兔绒之门的口水,浑身都湿透了。
“不然呢?”孙必振是疯,但他不傻,如果被召潮司知道了刚刚的事情,恐怕连另一只食指也保不住,于是他撒谎道:“那个食菌者把我捆在椅子上,还挝断了我的手指。它把我丢进兔子笼里时,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们呢。”
“怎么可能!我骗你们干什么?”孙必振一脸诚恳地说。
这个谎言或许可以骗过王不佞,但哪里骗得过召潮司?
召潮司将手放到了孙必振的额头上,使用读心的能力,立刻识破了他的谎言。
孙必振汗如雨下,他看着召潮司一脸坏笑地凑近,连连道歉,但也无济于事。
召潮司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喏,这是给你的奖励。”
然后,她掰断了孙必振的右手食指。
此时,人间正是夏季,西京又是大都市,热岛效应剧烈,街上行走的人也都汗流浃背,因此没人会对浑身湿漉漉的四人感到好奇。
但西京铁路医院的骨科大夫却非常好奇:怎么会有人在一天之内同时摔断两只手的食指?
待孙必振接好手指后,王不佞和召潮司架着他迅速溜出了医院,来到了两栋高楼之间的阴暗处和马卫家会和:由于枪不离身,马卫家进不了医院。
高楼形成的巷子中,马卫家皱着眉头笑道,“姑奶奶,咱以后办事能不能考虑考虑后果?防剿局真不是好惹的。”
马卫家可没有读心的能力,在他看来,召潮司完全是一时兴起就折断了孙必振的手指。在成为残将的信徒之前,他是可以正常感受到疼痛的,因此对孙必振充满了同情。
召潮司没有理睬他,而是扶着孙必振走到了一边,将马卫家晾在了那里。
召潮司向来如此任性,王不佞已经习惯了,他苦笑着和马卫家聊起天来。
闲聊片刻后,马卫家打算请三人吃顿饭,但王不佞婉言拒绝道:
“马哥,考虑到我们早已惊动了防剿局,明目张胆的进医院已经是下下策了,去饭店吃饭这种事情,我们真的是想都不敢想。这一路上多受你照顾了,既然你要去西角办事,可别耽误了行程。”
“哪里哪里,”马卫家客气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暴露,既然如此,那就来日方长吧。我就此告辞了,改日再聚时由我请客!”
说罢,马卫家没有再客气什么,他压低帽檐朝三人致敬,随后走向了巷口,消失在了建筑的阴影中。
“真是利落的离场啊。”王不佞调侃道。
望着马卫家离开的方向,王不佞失神了许久:直到分别为止,他都没能摸清马卫家的底细。
“我们也走吧,已经不早了,我们去郊区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王不佞说。
三人在郊区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旅馆,安顿下来稍作休息。
第二天清晨,他们继续踏上寻医之旅。
王不佞起的很早,趁孙必振和召潮司还没醒,他事先制备了一些灵药,虽说是制备,其实只是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物混合到一起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后,王不佞敲门唤醒了孙必振二人,为避免暴露,他请求召潮司在启程前对旅馆施加净炁咒。
净炁咒是一种初级法术,可以驱散固定范围内的炁,常被用于隐匿踪迹,是秘教信徒们最常用的术式之一。考虑到三人在旅馆住了一夜,只有大祭司级别的净炁咒才能彻底消除他们留下的痕迹,因此不得不指望召潮司出手。
召潮司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她靠近孙必振的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孙必振听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先是眉头紧锁,然后变得尴尬而不知所措,最后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闪烁着犹豫和困惑,仿佛在思索自己是否要如实传达召潮司的话语。
“呃,她说,你的炁她消除不掉。”
“不会吧?她,”王不佞双手摊平,指向召潮司,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堂堂大祭司吔,没法驱散我的炁?开什么玩笑?”
孙必振斜眼看了召潮司片刻,无奈地解释道,“其实,她的意思是,只留下你的炁,这样防剿局就只会找你的麻烦,猎人忙着杀你的时候我们就能趁机逃跑。这是她的原话啊,不是我说的,我可没有出卖你的想法。”
召潮司瞪了孙必振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戳穿了自己卖队友的想法,但在王不佞和孙必振合力的软磨硬泡下,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净化了三人的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