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佞总算松了口气,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带着这对奇葩情侣走出旅馆,踏上了西京的街道。他没有透露今日的行程,而是举着一张市平面地图走在了最前面,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夏季的西京格外湿热,而疯医的藏身地位于整个城市最湿热的区域:西京北部废弃的地铁站。
与武都不同,西京是沿河而建的城市,土质稀松,又很难划分内外环,因此迟迟没能修成完整的地铁线。
既然地铁线都没修完,又何来废弃地铁站呢?这就要从“大兴建”说起了。
1919年,苏联援助的建材和建筑工程师涌入申国,无数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该事件被世人称为“1919大兴建”,简称“大兴建”。
那时,作为新兴城市的西京也在援助的名单上,但彼时的西京人口较少,楼房足够市民们居住,因此住宅工程并不被看重。
另一边,苏联提供的建材和人才恰巧适合地铁建设,于是西京市政府计划初步铺设一条地铁线路,贯通整个西京老城区。
即使放到现在,这条地铁线也不算是一项小工程,因此西京提供的建设方案非常周全。
但问题并不出在方案上:随着“大兴建”的结束,苏联撤走了绝大部分人力。
那时的申国还没有盾构机这种科技,没了专业对口的工程师,地铁的修建进展缓慢,资金和资源也被重新分配。
眼见地铁竣工遥遥无期,西京的发展重心逐渐转移到了住宅领域,地铁工程被搁置了下来,只有部分线路完成了初步建设,而其他未完成的线路则处于废弃状态。
这些废弃的地铁站在西京发展的进程中被人们渐渐遗忘,逐渐沦为了存在于现代化大都市中的遗迹。因为它们毫无用处,也没有人去关注,直到如今,这些废弃地铁站成了类似长鼻疯医等密教信徒们隐居的理想场所。
虽然知道长鼻疯医的藏身之所,但西京废弃的地铁站足有不下十个,一一排查这些地铁站显然是不现实的,就算王不佞他们有能耐逐个排查,防剿局也不会给他们那么长的时间。
如此看来,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疯医,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找到西京本地的地头蛇,向他们询问疯医的所在。
那么问题来了:西京本地的地头蛇是谁呢?
申国西角和西口的绝大多数地区都处在黄金神教的管辖下,但西京是个例外:由于西京位处西角和西口之间,是申国西北有名的旱码头,这座城市商业氛围浓厚,也就不出意外地落入了琥珀教的手掌心。
在西京,大小事宜都有琥珀教管理,而琥珀教作为人缘最好的密教,大家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当然,琥珀教的死对头珊瑚教除外。
珊瑚教在人间的全称是“珊瑚礁保护委员会”,又称“无墙花园”,他们在西京的话事人乃是螳螂司。
在传闻中,螳螂司生性好战、妄自尊大,他从未放弃过侵占琥珀教的地盘,一有机会就要发起袭击,密教之间称她为“西京四号线杀人魔”。据传,他曾在西京的地铁四号线斩杀了整整一车厢的补丁客,因此得到了这个长长的外号。
对于琥珀教而言,螳螂司一直是一个棘手的敌人,由于傀儡司不肯离开商京,琥珀教派遣到西京的首席执行官是他们密教的二把手,江湖人称“补丁侯”。
但补丁侯并不是大祭司,他地位虽高,却只是琥珀教的门徒,并没有大祭司之威能。
但凡琥珀教换个大祭司驻守西京,此地的局势也不至于发展成现在这样:螳螂司认为琥珀教派区区一个门徒来应付自己,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因此向西京的众密教下达了通碟,凡是和补丁侯打交道的人,一律视作他的敌人。
对此,补丁侯的回应却非常简单:他向众人宣布,任何渴望在西京久住的信徒必须向他报备,否则就会被视作螳螂司的哨子。
正是如此,在西京这个地界,只要和琥珀教扯上关系,就必定会引来珊瑚教的仇视,反之亦然。
但,无论是螳螂司还是补丁侯,都不是王不佞这种黄口小辈得罪得起的,如此看来,向谁请求帮助似乎是个两难问题。
王不佞一边走着,一边向孙必振二人讲着这些内容。
“精明如我,早就想到了一个两方都不得罪的解决办法。”王不佞笑不露齿地总结道。
“是吗?具体是什么办法?你快讲讲。”孙必振问道。
虽然昨天刚刚断了两根手指,但在旅馆休息一夜后,孙必振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如常。即使肉体上的损伤还需要静养,至少他没有因为穿越兔绒之门就陷入疯狂。
“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具体来说,我们向本地的密教请求帮助,但不要留下真实姓名,让他们自己去猜我们的身份,这样就能在两方都不得罪的情况下得到帮助。”王不佞解释道。
“细节呢?”孙必振追问,“怎么才能隐藏真实姓名,还不引起怀疑?”
“这个说来也不难,只需要假借大祭司的名号,就没人敢问你姓甚名谁了。”王不佞笑道。
“你的意思是让召潮司去?”
“不,让召潮司去也太狂妄了,你生怕异教徒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吗?我的想法是,我们派一个人假扮成其它教的大祭司,这样就能不留痕迹地达成目的。”
听王不佞这么讲,孙必振立刻拉长了脸。
即使患有失心疯,他的智力却依旧在线,没有愚蠢到会相信这种离经叛道的说法。
大祭司在密教内备受尊敬,但假借大祭司之名坑蒙拐骗的事情却鲜少发生,只因为假扮大祭司有三大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