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又怕他离得远,无法震慑,范闲还说:我已经同王启年说过了,你吃多少道,猫就吃多少,小猫那么可爱,你那样喜欢它,总不忍心让它饿着吧。
看到这里,李承泽冷笑一声,将那信扬出去,暗骂一声。
他就知道,范闲这畜生,断然不会让他好过,怕那些筹码不够,便给他安排羁绊,如此,就能拿捏住他。
但是错了,他是李承泽,平生最恨拿捏。
李承泽饮茶,随后放下杯子,对那在榻上撒欢的猫轻唤出声。
那猫甚为兴奋地跑了过来,跳进他怀中。
李承泽摸着它,听着它发出的呼噜声,然后用力捏住它的脖颈,无视它的挣扎和撕咬,亲手将它杀死。
猫断气后,李承泽手上也是鲜血淋漓,但是他不在乎,他并未将猫放下,依旧抱着它,像它活着那样,去抚摸它的毛发。
“对不起。”他道。
他这样狠毒,最不服压制,谁要拿羁绊威胁他,他就杀谁,若杀不死,杀死羁绊也是好的,毕竟因他而受苦,不如死了,死了好,死了就是解脱。
李承泽面色晦暗着,抱着那死猫回到榻上,蜷缩起来,那猫在他怀中,最中心的位置。
范闲似乎挺喜欢这只猫的,若是他看到猫死了,会不会大发雷霆要杀他呢,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如果不杀他,是不是会露出痛苦的表情呢?能看到的话,也是好的。
啊……似乎哪样对他来说都不错,都很畅快。
李承泽这样想着,想着,无视掉那腹部升腾而上得痛感。
他少时就有胃痛之症,年纪大一点,有了范谢二人,吃饭有人看着,规矩起来,便也少有发作,这近来饭几乎不怎么吃,如果是不能让自己死了,李承泽估摸着吊着命的那两口米都不会塞进去。
痛感逐渐放大,大到浑身都在发冷,浑身都在发汗,但他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反而觉得舒服多了。
心里那郁结似乎终于有了破口,源源不断地,有实质地痛起来。
痛到最后,李承泽觉得整个意识和人都模糊起来。
此时却听得脚步声。
约莫是王启年又来了,李承泽也懒得去看,直到感觉有人在榻边坐下,他才觉着不对。
王启年没有那么大胆。
李承泽费力地睁眼,瞧见的却是失魂落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憔悴到极致的范闲。
范闲一身黑色官服满是污渍,湿答答地往下滴水,嘴唇干裂,面色空白且无神。
外面下雨了?
李承泽也没有闲心去过问他,又闭上双目。
不知道过去多久,李承泽以为他是个哑巴时,听到范闲一声,“院长死了。”
李承泽双目骤然睁开,有几分不可置信,可不过片刻,他便思索出大概原委,苍白的面上带着几分嘲弄和幸灾乐祸,“你做他手中刀刺向别人时,有没有想过,他会将你刺向你的家人呢?”
李承泽觉得心里畅快了,胃部的疼痛感也在此刻麻木疏解,他翻身仰躺着,模糊的目光盯着虚空,口吐恶语,“活该啊,范闲,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
说罢,李承泽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这话如同尖刀,扎进范闲的心里,血流不止,他无神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悲伤地看着李承泽,“你偏要如此诛我心吗?”
“你也可以诛我心啊。”李承泽无所谓地说着,“但是说起来吧,我这个人没有良心可言,你说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是吗?”范闲看着他怀里的猫,伸手想去接,但李承泽又转身过去,他只能作罢,“你应该不知道吧,你一直念着的姑姑死了,还有你的兄弟太子李承乾也是,死得那叫一个惨烈……说到底,最后也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在这儿阴暗地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