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遇到别的船只了。如果,在远处,或许是格恩西岛那一边,或许是圣马洛那一边,有船在雾外面的海上航行,被雾吞没的“杜兰德号”也不会被它们看见的。它的长长的烟,孤零零的,就像雪白的天空中的一颗黑色彗星。
忽然克吕班大声喊起来:
“混蛋!你刚才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你要让我们全都完蛋。你应该戴镣铐。快滚开,酒鬼!”
他自己去掌舵。
受到斥责的舵手躲到船头去干活了。
格恩西岛人说:
“我们得救啦。”
船继续飞速地向前行驶。
将近三点钟的时候,雾的下边部分开始渐渐消失,海面又重新能见到了。
① 奥德翁剧院,为巴黎著名剧院,历史上曾两次发生火灾后重建,又几次改名。
① “麻雀”法语为moineau,这个人发音为moigneau,现译成这样,表示略有不同。
② 克吕班的话的意思是在大海上不要说亵渎上帝的话,以免遭到不幸。
“我可不喜欢这样,”格恩西岛人说。
事实上,雾只能被太阳照散,或者被风吹走。被太阳照散,是好事,被风吹走,就不那么好了。可是对太阳说,现在已经太晚了。在二月里下午三点钟,太阳已经没有威力了。如果在一天中的这个关键时刻,再刮起风来,可不是人们所希望的。那往往是暴风雨的预兆。
还有,假使有一点儿微风,也是很难觉察得到的。
克吕班眼睛盯着罗经柜,①握着舵柄操纵着,嘴里低声嘀咕,不过他说的话乘客都听到了:
“没有时间耽误了。这个酒鬼把我们耽搁了。”
此外,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大海在雾里并不完全平静,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些波浪。贴近着水面,浮动着道道寒光。这些波浪上的一片片的光使船员们担起心来。它们表明上面的风在雾的顶上吹开了一个个缺口。雾向上升,然后又落下来,更浓密了。有时候,雾丝毫不透一丝光亮。船只陷进了真像大浮冰①似的雾里。不时地,这种可怕的圈子像钳子一样微微打开,让人看见一点点天际,然后又合拢了。
格恩西岛人拿着他的望远镜,如同一名哨兵那样,站在船头上。
忽然在雾中出现一角青天,接着又消失了。
格恩西岛人惊慌地转过身来,叫道:
“克吕班船长!”
“什么事?”
“我们在笔直朝阿努瓦礁驶去。”
“您弄错了,”克吕班冷冷地说。
格恩西岛人坚持说:
“我肯定没弄错。”
“不可能。”
“我刚刚望见在天际有一块岩石。”
“在哪儿?”
“在那边。”
“那边是大海。不可能。”克吕班把船头朝这个乘客指的那个位置驶去。
格恩西岛人又拿起他的望远镜。
过了一会儿,他向船尾跑去。
“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