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院子里似乎有谁来过,一会儿之后,邹老爹送走来人,在外间刻意地咳嗽一声。
刑心素连忙扶邹衍重新躺好,自己则急急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重又进来,手上多了一枚封蜡的药丸和一杯清水。
“妻主,这醒酒丸是一位住在如意楼的姓廖的客人托人送来的,说是对清宿醉很有效果,你看这……”
邹衍按着额角坐起身,睁眼扫了一下药丸,再看一眼拿着药丸的男人,伸手接过服下,一边喝水冲淡口中的药味,一边似不经意地问道:“昨天我不在,没睡好吗?”
“嗯。”刑心素正等在一旁准备接过杯子,也没太在意她的问题,等诚实地应声后,才发现自己无意识中说了什么,慌忙补救道:“唔……还,还好。”
“呵呵……”邹衍轻笑,见好就收,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昨天是谁送我回来的?”她醉得不省人事前,宵禁时间就早过了,她还以为要躺在深秋屋顶上过夜了,不料醒来却仍在自己的卧房里。
“她自称姓李名然,是妻主的大姐。”
“大姐?”邹衍惊讶地挑眉,然后,服了药后,身体状况已经好很多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
依稀……仿佛……好像……貌似……昨天不知怎么说着说着讲到了“桃园三结义”,然后三个醉鬼……不,应该是两个真醉的女人加一个装醉的李慕然,三人对月遥拜,相约结为异姓姐妹……
——呃?这不是醉言醉语、酒后发癫的一时笑话吗?
她们一个是前边疆大将、一个是现神医传人,而她只是小小跑堂小二一名,天天为生计奔波流汗……
——“大姐”啊?可……能吗?
二十七
抹了把脸,邹衍匆匆赶往如意楼,一上午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午餐时分,廖家夫妻和小侍童仗剑偕同出现在一楼大堂。
邹衍笑着迎上去,正要招呼,却发现那廖书呆居然一本正经地绕过自己,对一旁的陈四微一行礼道:“麻烦小二姐上几个清淡爽口的家常小菜,再加三碗米饭。”
邹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这书呆是怎么了?昨天还亲亲热热地把酒言欢,今天居然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你”“我们俩不熟”的脸孔。
廖清云从她身旁经过,偏着头极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眸光流转,突然朝她懒懒勾了勾唇,那副意味深长的样子看得邹衍一头雾水。
下午的时候,邹衍便看到他们三人带着行李下楼退房。廖文君对站在门口的邹衍视而不见,别说告别,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等到一日的工作结束,莫名情绪低落的邹衍赶去秦姨家说故事。
刚进门,便听见秦姨开怀的笑声,邹衍示意性地敲了敲门后,一脚踏入屋内。
“看看,这不是来了?”秦姨一面对身边的人这样说着,一面招呼邹衍过来坐。
堂屋里坐了一屋子熟人,秦姨、李然、廖文君、廖清云和仗剑。
邹衍嘴角抽搐,这是个什么情况?
“三妹!”廖文君急忙迎上前来,深深施了一礼,满脸歉意道,“小生为今日之事向你道歉。”
“……”
“好了,小衍,先过来坐下。子君,你也过来吧,跟小衍解释一下,她会明白的。”李然以她一贯沉稳的态度开口道。
邹衍疑惑地走近人堆,拣了张凳子坐下:“子君?”
“啊,这是小生的字。”跟过来的廖文君连忙解释道。
“那今日到底……”
“是小生的不是!”廖文君又要站起来赔罪,旁边的廖清云轻按住她,柔声道:“妻主还是先把原因跟三妹说一下吧。”“三妹”二字他说得颇为玩味,仿佛看穿邹衍对她们的结义仍存有很大的不信任感。
廖文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清云所言甚是。”说罢,她重新正视邹衍道,“三妹,这两日小生言行处事思虑不周,许是会给你带来麻烦。清云于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痛斥冯家家主,并与冯家划清界限断绝关系,冯家若有什么怨恨怒火也自该冲着我们夫妻来,但那日小生意外晕倒,清云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连冯家都不敢轻易撒野的如意楼,如此一来,与我们有所往来的人便很可能受到迁怒与殃及。小生故意对三妹表现地冷淡一些,也是不希望你受到波及。”
邹衍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又问:“那大伙儿聚到这里是为什么?”若说是单纯拜访李然的长辈,廖清云就没必要一起过来,更别说连侍童也跟来了。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廖文君皱起眉头,脸色有些难看,廖清云的眼中更是迅速闪过一丝澎湃的怒意,连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啊哈哈,是这样的,小君他们会在我这里住几天,陪陪我这个老太婆。”秦姨干笑着打圆场。
李然“啪”一掌击在桌上,怒道:“哼!小小年纪,心肠如此狠毒!”
邹衍没听明白,蹙起眉头等着他们说清楚。
廖文君深吐了一口气,安抚地握了握清云的手掌:“三妹可还记得那日与小生同行的黄衫少年?”
那位慕容家的小财神?邹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