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那为什么是我?”白锦的眼皮猛烈地跳了跳,几乎是头一次对玄綦的解释有些不满意,追问道。
玄綦将目光投向远方,隐约是叹了口气的,这好像是多年来少有的觉得疲惫的一刻,其实不要来问他吧,他当初这么打算的时候,也只是下意识地这样做了,哪来这么多原因呢。
“只是身边恰好有你。”玄綦开口。也许是想着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皇后,这辈子都不可能迈入玄氏宗庙,才会想这样试试吧。
“那从前呢,从前都是如何祭拜的?”白锦皱眉。
“只能在外面的祭坛上,不能到里面去的。没有成家的玄氏子孙,先祖不会认可。”玄綦的步伐逐渐加快了,一边开口。
白锦这才沉默了下来,有些可怜玄綦在遇到她之前的遭遇,又暗自阿弥陀佛了几声,希望在她死后,玄綦未来的皇后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在九泉之上骂她,毕竟论起来,她还是有功之人,今日过过皇后的瘾也是无可厚非的嘛……锦低头看看两人现下的衣饰,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飘飘然的喜悦来,只是这样看看,貌似还挺般配的……
可这念头才刚刚冒出来,就又在心底呸呸呸几声用脚踩灭。
玄綦似乎是带了紧张地看看她,却见这人已经安抚好了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是松下一口气来还是该忧愁。
从前这般听之任之还能拿捏出个堂堂正正的借口来,可现下主动挑起来了,只能都论他的过。
作者有话要说: 玄綦的内心世界真的是很复杂的。
一面是家国大事和大祭司的压力,
一面是玄絮的阴影和白锦给他的舍不得,
一面他自己早已经自我放弃了。
所以很多行为就是看不透理不清。
并且,玄綦对玄絮的感情,远远没有对白锦的深,因为白锦是真正陪伴过他的人,玄絮没有,所以更多的是一种负罪感。
☆、九 夕食·初绽
那宫装和饰物套在白锦身上重得像是枷锁,每一步都走得困难重重,不过好歹还有玄綦扶着她。
绕过“清泉殿”,穿过一座摆满了青松怪柏的园林,转过石门隔断,竟是一条幽僻的小径,在竹林之中狭长地穿过。
天已经大亮了,阳光还没有正对着头顶照下来,却已能穿过斑驳的竹叶落到地上来,铺成细碎的亮色光斑。
秋风里的竹林隐约有了些寥落之意,扬扬地在秋阳下覆了薄薄一层白霜,一时间融不了。小径边上蜷满了发黄发白的竹叶,不过竹子仍旧是挺拔苍翠得厉害,正巧有秋风飒飒而过,竹顶便在风里朝一个方向颤着,呼啦啦地似是吹响了千万只幽咽的萧,撇开盈盈淡淡的竹香。
白锦随着玄綦走过那一节节颇有年岁的竹,每一杆都粗过碗口,看起来便是硬邦邦动弹不得,莫名地少了些许生机。
竹林里的路很是清晰,显然有奴仆日日打扫,走了不过片刻,眼前便开阔起来。
约莫百二丈长百二丈宽的空地,地面全是由纹理细腻的雪岩铺成,上头几乎是不惹尘埃的,白亮亮得晃人的眼。
中央是一座九层的高塔,全然都是石头造的,塔顶以石板层层收缩叠筑,成四角攒尖锥形,也同样雪白透亮。每一层都有六角飞檐,姿态精妙,状如浮云白鹤,飞檐上悬着九重白玉铃,风吹玉振之时,便有泠泠清音随风传出。兼有门、窗、立柱、额枋和斗拱,大抵是以冰肌玉岩板雕成,只是上头的雕刻在这样的距离看不明了,可想来也是玄妙精巧无比。
塔前是散发着朦朦幽光的祭坛,周遭立着一圈十六根玉柱,其上浮雕气韵浩渺,气象游走。步上玉阶便能看到偌大的萤玉之上,竟细腻地雕凿了圆形的太极八卦图,细细望去无棱无角,通透圆润,雕凿深浅划一,错落工整,字态雅观玄异,矫畅别致。
这块地方只看上一眼便觉得灵气逼人,圣象迭出,早已不是可以用银白之物妄图沽价的了,见者都不由自主地要在心底升上一抹高悬的敬畏,几乎要匍匐在地上叩拜。
白锦被这样的事物看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畏畏缩缩地跟在玄綦后面,比小媳妇儿还要小媳妇儿些,可踮着脚看看玄綦面上的神色,虽说较平时也没多大不同,可也显而易见地多了份沉凝稳重之感,将从前那种目中无人的孤高丢得一干二净。
祭坛前方正对着石塔的位置端放着一张玉案,玉案之上置着准备好的铜樽、香炉、线香以及供奉的御酒之类。玄綦带着白锦迈过八八六十四卦,执了酒壶倒上两盏清酒,一左一右置在两端。复取过三根线香在燃炭的铜樽里点燃了递给她,转而给自己点了三根。
白锦接过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