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应倪接连几天在外面找店面,昨晚选品又睡得特别晚,又困又疲惫。
三个字把她给问精神了。
掩饰性的打了个长哈欠,敷衍地回:“玩。”
陈桉静站着看她下楼梯,粉黛未施,胡乱编了个辫搭在肩前,配上棉衣和运动裤,头一回见她如此朴素。
也跟玩沾不了一点边。
旋转楼梯越往下角度越大,应倪的脑袋依旧晕晕乎乎的,害怕摔跤,扶着把手一步一步地踩。
与陈桉擦肩而过时眼皮都没抬一下,然后很快就被一道不算小的力气扯回去了。
陈桉勾着她的双肩包肩带,将人翻了个面,面对面追问:“去哪儿玩?”
像是逮小学生的动作让应倪很不爽,她拍开他手,臭起张脸:“逛街,和余皎皎。”
陈桉定了片刻才松手,视线随之落在她身后的双肩包上,浅灰色尼龙质地,底端下坠变了形状,似装了很多很沉,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她可能觉得自己撒谎信手拈来,但她不知道,她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心口不一的时候瞳仁会微微瞪大,眼尾也跟着扬。
总结来说,脸越臭心越虚。
察觉到他的打量,应倪双手攥上书包带,似对他追问感到不耐烦:“化妆品。”
陈桉看了眼腕表,懒得拆穿:“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应倪倒打一耙:“监视我的行踪是吧,你自己打扮得跟只孔雀一样是要去哪里开屏?”
这话听上去有点微醋带暧昧,陈桉知道她在虚张声势,不过当门打开,没有阳光落下的瞬间,也依旧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陈桉先进电梯,手挡在侧边,“参加婚礼。”
被他这么一说,应倪立马想起今天元宵,罗瓒结婚,穿太严肃了确实不合适。
随着电梯门关上,两人圈锢在同一个狭小空间里,呼吸同一片空气,这种感觉很微妙,有点像一起上班的夫妻,虽然他们的确是夫妻,但指的是结了婚很久异常恩爱的那种。
“一起?”陈桉试探性问。
应倪掏出手机,“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给人添堵了。”
罗瓒看在陈桉的份上给她发电子请帖,她也看着陈桉的份上说了句恭喜。两人的关系从来没有缓和过,真要见了面像同学会那次吵起来怎么办?
她倒是不担心罗瓒晦不晦气,主要害怕新娘子伤心,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谁不想婚礼上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
兴许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陈桉没再提一起参加的事。之后的轿厢陷入了安静,就和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一样。
直到快到一楼时,陈桉说:“晚上罗瓒组了个局,会晚点回。”
应倪靠着轿厢角落,打着消消乐,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哦。”
“不用给我留灯。”陈桉说。
应倪倏地抬头,“那是我忘记关了!”
陈桉笑了下,“那你今晚记得关,低碳。”
应倪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把手机猛揣回兜里,对着干:“我就要开!”
陈桉点点下巴:“也行。”
……
所以兜来转去是答应留灯了吗?应倪上了出租车后才反应过来。
车子很快上了高架,思绪被灌进来的风越吹越乱。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故意挖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师傅一脚刹车转过头来说“到了”。
思考打断,应倪道谢开门。一下车,“九里桥客运站”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老客运站,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灰扑扑的痕迹,出入口人影稀少。因为百分之九十的班次被新建在西边的城际客运站分走。
剩下为数不多的线路,是通往禾泽鲜少有人去的县城。
比如宝柳。
应军钰长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