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知道季氏每次来句句话里都带着钩子,纵是再累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竹汐几个见季氏免不了和五娘说些体己话,也就四下里在门外站的远些守着。
其实平日里除了五娘定是去请安问好,季氏极少来五娘这。只是沈家近日里传来了消息,说是二娘近日里闹大了事情。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头痛,原来沈老爷平常实在是懒得管家里的银钱琐碎,所以这次她来李家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凡是稳重的妈妈和得力的丫鬟几乎都留在了家里,对外说着是二娘把持着家里,料想有帮着拿主意的,只要二娘不是个聋子哑巴,按着路子走也就出不了大问题还能赚个持家有方的好名声。
哪晓得这个死丫头,愣是把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银钱短缺不说,账目也是乱的很,家里的几个婆子实在是瞒不下去了赶紧派人来了青州,生怕再慢一步二娘能把她们几个规劝的拿着卖身契就给扔出去。
季氏见二娘实在是不上道,不得已只得从现在起就给二娘打着门路。这个五娘虽然从小寄在自己姐姐家,只是回来了和她却毫不生分,甚至颇为温和有礼,再过几年便也是要及笄了,可不能小瞧了去。
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先是劝慰着,“那赵家元娘给李家做了小,路子不正不说,心也是个不正的,这两天我托人打听了下,已是被禁着,估摸咱走之前,你可以安稳些日子了。这王氏也是个小心的,料到周氏带着元娘来了就不怀好意,怕教坏自家女儿就把李家的姑娘们全拘了起来,也是个手狠的。只是苦了你这般闷着,也没个陪着的。”
五娘低头听着,青葱般的十指缠在一起,略略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季氏见她这样乖巧,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
她晓得五娘在姐姐家长大,姐夫身有恶疾,因此膝下无子,人丁凋零,家里关系也不是个复杂的,拿着五娘极为温厚。姐姐仗着姐夫的宠爱,又端的是一副好手段。把房里的姨太太、通房丫头收拾的皆是服服帖帖,没个敢作乱的。姐姐毕竟不是五娘的嫡母,因此这些事也从不告诉五娘,想来如此才让五娘养成了这么个温和不争的性子。
“我瞧着你屋里。。。。。。本来出了梅月那档子事我实在是对你愧的紧,也不好再开口,毕竟梅月是我手下□□的。只是眼下看了七姨娘那刁钻性子,对着自家闺女,我就不怕什么也不面不面的了,你若是觉得人少,不若再派几个来。”本来按着沈家的规矩五娘身边该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一个教引妈妈,五六个小丫头,只是季氏平日对五娘也不过面上看着似是个好的,暗地里却把吃的用的穿的一股脑都给了二娘。
五娘听到这连忙起身恭敬的站着,“母亲说什么呢,这点事儿还记挂这么久,我却不知,真是枉费母亲疼我了。”说着脸上越发羞愧起来,“只是我屋里人也是够了的,云苓照顾我最是妥帖,子苓心细的很,竹汐在母亲身边侍奉过最是懂规矩,剩下的小丫头也是个顶个的手脚勤快着。父亲劳累,言官盯得紧,万一再出什么哪里会落个好,我现在这样就是顶顶好的福分了。”
季氏被五娘的话恭维的舒服,却不得不做出皱眉叹气的样子,“你哥哥再过一年也是得寻摸着好人家的女子,你二姐姐却是个不上道的。”
五娘浅浅一笑,轻靠着季氏一副小女儿娇憨之态,百褶裙层层垂坠着煞是好看。
“母亲哪里落得这样的话,二姐姐性子爽直,最是亲近母亲。再来哥哥过几年成了家,我有了新嫂嫂,母亲的担子可就轻了不少,就到了抱着孙子享清福的年纪。”
季氏挑了挑眉,也没多大不适应,拍了拍五娘的手,“有你说的这些话,我心里也让你说的宽慰了些。毕竟是一大家子人,也免不了帮衬着。”
五娘笑了笑不多言语,示意自己明白了。
季氏见提点的目地达到了,便忙不迭的回去指派人手加紧回去给二娘收拾摊子。
只听季氏前脚走,后脚偏屋的角门被轻声叩了几下。五娘推门只见是个小丫鬟,身量还没抽长开,低声道了句,“十三小姐派我来接,五小姐收拾收拾随我来一趟罢,事来的急,五小姐千万莫要惊动门外各位姐姐们。还说小姐若是不信,可还记得有一晚偷着‘赏梅’了?”
那小丫鬟言辞爽利,话语大方明朗,尤其是听到最后。五娘也就不做他想,略收拾下便跟着走了。
只是越走越偏僻,五娘伸手拉住那个小丫鬟,出口问道,“你到底带我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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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一个话唠的通病。。。
☆、第二十章
那小丫鬟不答话,使劲挣脱了才垂手低头恭恭敬敬的,嘴唇紧紧抿着,摆出一副傻且木楞的样子。
五娘见状,浑身的拗劲也上来了,这小丫鬟刚才找她时还是一副机灵样子,如今看似木讷胁着她,反而激出了五娘的气性,脚上就像生了根一样,站定了就不走了。
小丫鬟见五娘的性子上来了,知道五娘也绝不像面上看着那般温软,也是个心里揣着主见明镜儿似得谨慎人,于是斟酌着措辞含糊道,“五小姐也莫要为难我了,水壁拿十个胆子也不敢生什么别的心思。”
五娘盯着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看,又暗笑自己,坏人好人若是能看出来,这世上哪儿还有那么多事。只不过那名叫水壁的小丫鬟神色磊落。于是便提了步子跟着,转了几转来了李家的听竹亭。李家院落颇大,许是被那些酸夫子说多了草莽,院子里多饰以梅兰竹菊,家教虽没有那么严苛,却也是个紧的。听说几个姐儿被王氏看的牢,几个哥儿也是准备考取功名。
只见听竹亭里设一小几,放着套莲花茶具,有一人自斟自饮,见五娘来了冲她略一举杯,面容清隽,眼神却是利的扎人,周身端的是一副安然逍遥的好气度。
五娘下意识的一看身边的水壁,直到刚才这个小丫鬟还把自己唬的一愣愣的,一直以为她是十三身边的人,只不过不懂规矩。可是现在却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则说明这人知道自己那夜和十三娘偷着出去的事儿,只怕还有许多她不晓得是事儿落在这人肚子里。
李睿琰不言不语,闲观五娘脸色神情变之时,也笑着打量她,只见是简简单单带了一只白玉绘花鸟的扁方。身段纤细,双手叠在一起,腕上带着一对红珊瑚串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