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发黑。
王氏治家极其严格,哪怕看到这些,满屋的丫头婆子竟没有半分声响,当家主母没说话,纷纷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十娘跟在季氏身边不动,只是盯着那枚耳坠。
季氏目光还略敛着些,不言不语的就站在那,十娘素来不管那一套,虽然怕被季氏训斥目光也略收了收,只不过比起周围不敢吭声的,那目光也算得上是放肆了。
在场的人纷纷等着看王氏怎么处理,季氏和十娘不时看看那枚耳坠,给个说法的意思也是再明确不过。
王氏自然懂得季氏的意思,也明白其中利害,堵得住口堵不住心。七姨娘进李家本就风言风语,她正愁拿不到个机会好好收拾一把。
何况李老爷待这个姨娘也是做得过了,私下里给了庄子店铺,哪有个规矩人家会对个姨娘给这般体面。若是一味纵容着,不说自己娘家姐妹笑掉大牙,由着她爬到头上去,最后岂不是酿出家祸来,更甚者教坏了儿女,临了再被人道一句不是宗族世家没个规矩。
五娘咳了几声,显然身子撑不住。王氏点了点头,一个小丫鬟赶紧扶着坐下,一手还在背上帮着顺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只听噗通一声,有个小丫鬟哭着伏在地上身子还抖着,七姨娘已是草木皆兵,一看是在自己身边近来服侍着的福景,抬头给了一巴掌训斥道,“没眼力价的!什么场合也能腿软,素日里怎么和你们说的!”
话音还没落下,王氏已经下了决定,这内宅只怕是素日里过得□□稳,全都没了个规矩。
“只怕不是怕了场合,而是心有内鬼罢。”边说边坐下,身后的也都依着辈分坐下,独留下七姨娘一人站着,颇有几分三堂会审的味道。
七姨娘闻言语气柔了下来,“本是我教人教的出了岔子,旁的我可是怎么都不敢的。”
哪料得身边的福景声音颤着开口,“这些万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听着七姨娘的吩咐啊太太!”
七姨娘脸色铁青着,“你胡说什么!该不会是魔怔着得了癔症平白乱想着!”
王氏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也不开口打断任何人,只是在七姨娘说完之后,让身边的大丫鬟磬莲帮着拦到了一边。福景这才脸色好了些,声音却依旧抖的不成样子,翻来覆去说的几句皆是七姨娘如何让她偷偷把药粉放进五娘的汤药里;不时的解释自己绝非有意。
看着是从福景嘴里撬不出别的更多,只是这些也就够了。七姨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来这将军,却反而被套了一个局,而从始至终,五娘只是给了一根缠紧她的线头罢了!
“退一万步讲,我和五娘可没见过几面,哪里来的害她的心思。”
在场的能说得上话的皆是不能随便出口,十三娘本就站在王氏身边,这下悄悄拽拽王氏的衣角一脸天真,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被清晰听到,“母亲,难道七姨娘不是五姐姐的表姐吗?”
不说害不害,反而话题绕着另一面,顿时就让七姨娘的话失了可信度。再远也是借着亲戚的由头来的,总也要蒙着层布,就算整个青州都知道元娘来李家做小,也不能扯下这块走亲戚的遮羞布。
王氏摸了摸十三娘的头,轻斥了句,“小孩子家家的哪儿有你说话的份。”神色间却是没有太多不满,反而悠悠的对着身边的说了句,“让七姨娘回去歇着罢,看着也是累得很,素日里没事就先别出来了。”
七姨娘脸色铁青的紧盯着五娘,似是想说什么。不多会儿又低下头去,只有唇抿的很紧。
季氏等人明白这不过是明面上的话,私下里再怎么惩治就说不准了。
过了会儿人散尽了,十娘没随季氏一块,依旧好似是不和一样,给人一种不过是为了五娘才去请了季氏过来。
只是五娘心里早有思付,客套了几句也就应付过去。过了会儿十三娘见没人方折回来,依旧周围派人看着,说话依旧是那副凉凉的语气。
“就说你是连点嘴上便宜都不肯放过的,没想到连我的人也顺给用了。真是小心眼,不就是昨晚说了几句捅你心窝子的话,今儿你就这样冒险,若是今儿不能把她拖下水呢。”
五娘靠在洒金花绣线的软垫上,笑的略浅,倒是眸子亮的很,“我查过,福景那人是你的人罢。百般不是,竹汐今儿去和母亲说些琐事,依着母亲的性子少不了得来看看。沈家女儿被人欺负到头上来,母亲再不看重我也要看着还未出门子的二姐姐。再说若是不给七姨娘点苦头吃,改日里她心思变了去了王氏那边,苦的还不是你,我给你点诚意罢了。”
十三娘似笑非笑的道了句,“只怕苦的不光我。”
话说着留了一半,倒是不肯再多说半分。
经了白日里一遭,几个丫鬟皆是累极。偏夜里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只见一把紫竹伞撑着隔开细雨,竟是季氏带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