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一品大将与太傅联姻,一旦他们有异心,自己的帝位便岌岌可危。
崔筠倩封妃那日,天空下着鹅毛大雪,所有人都说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明年会有好光景。
只有徐谢安守在宫门外跪了一整日,飞扬的大雪落在他的乌发上,仿佛一夜就让他白了头。
对于徐谢安而言,他不会再有好光景。
此生,无人与他共白头。
晨光微露,徐谢安摇晃着站起了身,他眷恋地看了眼紧闭的宫门,翻身上马,马蹄声声向边关。
既然不能与崔筠倩携手余生,徐谢安决心不拖累她,只盼她日后平安顺遂,无灾无难。
同日,弘治帝下了一道旨,命徐谢安镇守北疆。
没人知道的是,他同时还下了道口谕:“徐谢安非召不得入京。”
就这样,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只能天各一涯。
彼此相爱,互为掣肘。
从此以后,宫里多了位沉默寡言的惠妃,边关多了个骁勇善战的昭武将军。
沈夫人和沈昭对视一眼,虽然捕风捉影听过几句流言,却不知真相如此残酷。
这件事弘治帝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他有自己的利弊权衡,在权势利益面前,儿女私情根本不值一提。
他极少去看惠妃,没人愿意对着一张冷脸,帝王的自尊心更不允许他低头。
后宫不乏美人,给惠妃留下一子,已是对她最大的补偿,他仁至义尽。
有时候人越心虚,就越理直气壮,因此“徐谢安”三个字在后宫也成了禁忌。
如果大皇子利用昭武将军生事,必会让弘治帝大发雷霆,才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沈夫人不屑地说:“今日的话,咱们都是关起门来讲,以大皇子的脑子,定然想不到赈灾收买人心这样的主意。他背后之人,除了薛将军,还有太尉,你们要小心。”
崔颢颔首,连沈尚书都猜到了昭武将军,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
家中本就有秋娘和李芊姣,如今再多一个崔毓莹,真可谓千疮百孔。
“多谢伯母提醒,晚辈定会告知父亲,小心行事。”
沈夫人担忧地说:“今日崔毓莹之事,怕是已成定局。你也不便在这久留,快回去处理家事吧。”
崔颢行了个告别礼,随后看了眼沈昭,转身下车离去。
沈成安守在马车外,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上车后便说道:“这世上最难念的经,不是佛经,也不是道经,而是家里的经啊。”
沈夫人微微点头,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嘱咐道:“丽贵妃让你们在这主持将士的秋冬衣服裁制,想必也是图谋不轨,你们定要加小心。布料的数量、棉花的质量、针线的疏密都得上心,不知道她在哪等着呢。”
沈昭宽慰母亲:“娘,您放心,女儿心里有数。所有的东西我都是详细登记成册,再誊抄一份交给春白保管,定会小心再小心。”
沈成安也紧接着说:“我也会时刻盯着,不让丽贵妃有可乘之机。”
沈夫人笑着说:“你们兄妹二人能相互守望,娘就放心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的沉闷感却半点没消。
这些人布了这么大的局,稍有不慎,就会让各家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