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焕再次联系江烛染,是在沈流烨怀子的第六个月。
彼时沈流烨已经瘦的脱了相,虽然精气神尚佳,但任由谁来看,都觉得这人命不久矣。
沈流烨很聪明,无时无刻都在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企图降低江烛染对他安危的担忧。
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气回暖,意味着人们可以脱去厚重的衣裳,去游玩,或去耕种。
但沈流烨躺在榻上,手里摆弄着那串菩提手串。
额头上覆着热毛巾,右手被江烛染握着,任由她施为。
“不过是小病,从前也是这样的,妻主……”
江烛染看着他,把他剩余的话都堵了回去,“从前你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还要去和从前比?”
沈流烨抿唇,他知道因为有江烛染娇惯的缘故,他越发不在乎受委屈。
就好像他的委屈都让江烛染替他挡住了。
江烛染瞥他一眼,见他不说话,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便该照照镜子,看你如今是一副什么模样。”
她知道沈流烨半夜睡不着,也知道他最近食欲不振,但沈流烨强撑着这股子劲儿,又让人说不下重话。
江烛染借着商会的名义,在坊间遍寻医师。
为的是能找一个给沈流烨解毒的人,在他生下这一胎之前把这毒彻底除掉。
王府中的医师虽不说是医师绝佳,但已胜过了绝大多数,再加上之前请来王府的御医,江烛染算得上是把数得着的医师都请了一个遍。
但没人能治,也没人敢保证药到病除。
拂霜带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进门的时候,江烛染还以为她这是把自己的爹给带来了。
却听拂霜道,“王爷,此人揭了聘请医师的榜,说自己医术绝佳,善解百毒。”
事实上,这么说的人不下五十个,谁都想碰运气。
但是一听说要被带到桓王府去给桓王当府上的医师,谁又都打了退堂鼓。
是以,难得有几个人能过得了筛选医师的关卡,也就很少有人能知道,商会招揽医师是送给王府用的。
如今被拂霜带来的这一个,也是经过层层筛选。
单瞧那沉着稳重的气质,就很有医师风范,但最终能不能给沈流烨看病,还得看他的真才实学。
江烛染把王府上所有的医师叫来,让她们当堂和这个自称“医术绝佳”的老爷子辩论。
一方出题考问,另一方回答,反复几次,自然能比较出各自的医术如何。
江烛染当了次考官,坐在正中央,两边医师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三炷香的时间过去,一旁王府的医师彼此对视,为首的医师拱手道,“王爷,我等不及老先生见多识广。”
江烛染自然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