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鱼坚决不承认自己都快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贪玩,反驳道:“你从小能看到雪,还不是一样喜欢。这是人之常情!”
眼看外头刚堆积起来的新雪软乎乎的,两人便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快快活活地在雪地里互扔雪球,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楼远钧寻过来的时候,江从鱼这人正立在假山上,噗噗噗地朝阿宝连发雪弹,一点都没有不能欺负小孩的自觉。
……往昔冷清寂寞的东宫,看起来热闹得不像话。
阿宝注意到楼远钧的到来,一下子噤声不动了,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挨雪球。
江从鱼察觉气氛不对,转头一看,就瞧见楼远钧正朝假山走过来。他差点脚下一滑,好在及时扶着假山稳住身形。
楼远钧看了阿宝一眼,打发阿宝先进屋去。
阿宝给江从鱼一个“你多保重”的眼神,撒丫子跑了。
留江从鱼独自面对已经来到假山下的楼远钧。
说好这人只有十五岁的记忆,怎么感觉他这眼神比以前的楼远钧还能唬人。
愣是让他生出点莫名其妙的心虚来。
江从鱼试着解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上来的,玩着玩着就突然在这里了。”
楼远钧相信江从鱼的说辞,因为这家伙也就办正事的时候靠谱一点,别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莽到不行。
楼远钧道:“快下来。”
江从鱼看了眼楼远钧站的位置,楼远钧离假山很近,他一伸脚就能踩到楼远钧的肩膀,要下去肯定越不过这人。
“你在这里站着我不好下去。”
江从鱼忍不住说。
楼远钧淡淡道:“上去的时候没见你犹豫过。”
江从鱼本来直接一跳就到地上了,现在只能背过身去慢吞吞往下爬。他才下到一半,便感觉被人环住了腰。
很快被那手臂带入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之中。
熟悉是因为他们过去几年的耳鬓厮磨。
陌生是因为他们这一整个月几乎都没怎么亲近过。
天又飘起了雪。
冰冰凉凉的细碎雪花唤回了江从鱼的思绪,他意识到自己靠在楼远钧怀里太久了,试探着喊道:“……陛下?”
无人知晓他心底深处此时奔涌而出的渴望,渴望听到熟悉的声音,渴望那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渴望抱着自己的是那个……熟悉的人。
楼远钧收紧环在江从鱼腰上的手臂,似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嵌入自己怀里。他能感受到江从鱼身体微微发颤,能感受到江从鱼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一股难言的失落与渴求也涌上他心头。
“你不喜欢朕。”
楼远钧开口。
“你不爱朕。”
江从鱼听着楼远钧低哑的声音,一瞬间想到过去许多次楼远钧哑声说出的“没有人爱我”。
他明知那是楼远钧说来让他心疼的,却还是没法当做没听到,每次都恨不得回到过去抱住少年时的楼远钧,告诉他这世上爱他的人很多,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江从鱼转过身用力抱住楼远钧高大的身躯,把脑袋抵在楼远钧温热的胸膛上,认真说道:“我喜欢你,什么时候的你我都喜欢。”
楼远钧把江从鱼抵在假山之上,俯首看着江从鱼微微濡湿的眼睫。
他已经摸索出来了,江从鱼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情,对他示弱他便没办法招架。
“你若是喜欢朕,”楼远钧哄道,“为什么不主动亲朕?说不定你一亲朕,朕就什么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