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吝啬于给他们奖赏,但绝不会把手中的权柄分给任何人。
江从鱼微怔,没料到楼远钧会突然这么坦诚。
事实上他代批奏折那么顺手全是楼远钧自己哄他上钩的,倒也不在意楼远钧想收回这过分越界的权限。
江从鱼闷声说:“陛下没有被旧情冲昏头脑就好。”
提到“旧情”二字,江从鱼语气还有点酸溜溜的。
他不在意楼远钧起用曲云奚,毕竟要培养个人才也不容易,朝廷用人的地方又多,那曲云奚经历了这几年的磨炼后若是能沉淀下来好好为朝廷办事,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又何妨?
江从鱼在意的是楼远钧居然敢说“人不如故”。
楼远钧听出了江从鱼语气里的那点儿酸味,积攒了半天的愠怒一下子消散无踪。他按住食指上的玉戒,控制着想要再次触碰江从鱼的念头。
要知道他昨天早上才对江从鱼说“以后我们只是君臣关系”。
即便他如今是皇帝,也不能说出尔反尔就出尔反尔。
楼远钧说道:“算不得什么旧情,只是从前东宫人本来就少,朕才想起了他而已。”
江从鱼“嗯”了一声,没和楼远钧继续聊这个话题,只在旁边时不时解答一下楼远钧提出的疑问。
楼远钧上手得比预想中还要快,到傍晚时江从鱼忍不住和他商量:“我觉得我明天就可以回翰林院当值去了。”
江从鱼是坐不住的性格,现在楼远钧这边用不上他了,他觉得自己该回去干回本职工作。
要不然每天干坐在旁边看楼远钧批奏折多尴尬?
他平时是挺喜欢盯着认真干活的楼远钧看没错,但也不能天天这么光看着啊!
楼远钧本来走在江从鱼前头,听到江从鱼的话后顿住了脚步。
江从鱼问:“你……陛下觉得怎么样?”
楼远钧紧捏着玉戒。
他们之间所谓的情谊,就只够江从鱼陪他两天吗?
不来就算了,他又不是非要他陪着不可。
“好,你明儿不用来了。”
楼远钧听到自己这么答应。
他不会被任何人左右,更不会在意任何人是否离开。
江从鱼得了楼远钧点头便没在多留,转身出宫去了。
回到家后江从鱼心里闷闷的,饭后散步过去校场准备溜溜马。
不想才踏入校场就瞧见阿麟光着膀子在那里练武。
江从鱼见他身上汗涔涔的,不由关心地问了一句:“你吃过饭了吗?”
阿麟没想到这个点江从鱼会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给穿好,回道:“吃过了。”
江从鱼接过仆从递来的弓,邀请道:“我们上马较量较量?”
阿麟点头,在江从鱼的示意下挑了把趁手的弓。
江从鱼道:“你不用让着我,使出全力就好。”他见过阿麟在角斗场里的表现,知道阿麟绝对能拉开这里最重的弓。
阿麟道:“没有让着,这就是最适合的。”
江从鱼一怔。
是这样的没错,弓又不是越重越好,只有自己用着趁手的弓才最适合。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一样。
他总想着此前他和楼远钧有多如胶似漆,整日为楼远钧如今的疏离感到难过,却不知对现在的楼远钧而言他只是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对他冷淡和不信任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