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都应该明白,倘若用一个人的性命来要挟另一个人,应当越是那个人越着急越好,邵九应该告诉他的是:宝铃此刻危在旦夕,亦等不了多久,时间拖得越久,便会越危险,这样才对吧?
只有这样,阮素臣才会在心神俱乱的情况下做出对邵九有利的决定。
可是,他听到的却是:宝铃暂时无妨。
阮素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冷冷地盯着他:“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邵九亦望着阮素臣,他的申请看来平静而从容,缓慢而清晰地道:“你无需如此防备,这一次,我并不是来与你为敌的。”
纵然阮素臣此刻全身处于一种强警戒的状态之下,也免不得了微微的错愕,但随即,他想起此人最擅长让人卸下心房,放松警惕,之前的失忆不也是如此么?
………倘若大帅这样便就范,难道便甘心么?这华夏的江山,本事大帅的,就连那女子都是,他用那样卑劣的手段获得,大帅难道要坐以待毙?
………邵九此人本就诡计多端,是阴险毒辣,杀人不眨眼恶魔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便会有更多的人受难,难道大帅还要跟他讲道义不成?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不仁我不义,大帅,这没什么卑鄙,只是一种自卫。
。。。。
在见邵九之前,那个人的话此刻再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响。那个人姓裘名沛,本也非阮系军中人,是之前阮素臣继位时扩充军力而入军的,之后因为做事能干,所以被阮素臣招到身边。
就在昨日,裘沛不知怎么得知了此事,竟对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当时亦是震惊无比,因为裘沛所说的,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更别说是坐,他当时便否决了,但待裘沛走后,他一颗心却犹如沸腾的水,不断的燃烧,甚至无暇再去想,裘沛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邵九用宝铃的性命做饵,本就让他恨之入骨,想起宝铃此刻所受的痛苦,更让他痛不欲生,他的理智已被烧毁,慢慢的站起来,走向南书房。
此刻,阮素臣微微缩紧了下颚,走到几步之遥的石桌做了下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何让邵九坐下,顺理成章的接下去的事,而不露出破绽?甫一抬头,却见邵九亦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阮素臣微微一愣,尽量平复情绪,缓缓道:“既然如此,你到底要什么,此刻,不放大家摊开来说吧,”说吧,他拍了拍手。
很快,一个年轻的男子便端上茶,那人随时一身伙计打扮,但阮素臣知道,他是裘沛。
裘沛走入竹林时,一直低垂着头,倒好茶,手平平地举向邵九,那双手在风中,竟有些细微的颤抖。
邵九凝视这那双手,一动不动,阮素臣的心忽然飞快地跳起来,瞬间有些绝望的自嘲:邵九是何人,怎么会。。然而,下一秒,他却吃惊的睁大了眼。
邵九只是凝视了那盏茶盏片刻,便稳稳的接过,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一瞬间,裘沛抬了抬眼,飞快的退出去,眼底有一抹阴郁的仇恨一闪而过。
待邵九放下茶盏,阮素臣还沉浸于脑海一片混乱的情形中,手心竟是渗出了细汗。
邵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每多一秒,阮素臣便感觉到宝铃的痛苦又多了一分,而此刻,就在邵九喝下那杯茶之际,他已无心再与邵九兜圈子,他定了定神,直接道:“没错,我的软肋已被你抓住,你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她平安无事。”
“你的软肋。。。么?”话音一落,阮素臣便死死地盯着邵九,等待他的回答,想着等他售出那个条件时,再猝不及防的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叫他意外的是,啥就仿佛若有所思喃喃了这么一句。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阮素臣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今日的邵九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所以然来。
邵九却没有回答他的话执事凝视他,目光幽深,片刻道:“纵然我放了她,她便能活下来么?”
阮素臣蓦地一愣,没错,此刻最重要的是宝铃身上的毒。
执事这句话由邵九说出来,他本已冲到嘴边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他心中混乱一片,却见面前的少年忽然慢慢的上前一步,唇边缓缓的浮上了他所熟悉的微笑,那抹笑容如同一种诱惑,在等着他踏进陷阱:“阮素臣,咱们来做笔生意,如何?”
阮素臣微微一愣,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邵九已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些话。一字一句传入耳中,阮素臣的神情变幻莫测,知道邵九收回身子,如同方才那般坐着,他脸上的震惊才再也掩饰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