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宝铃刹那间颓然,目光落在她的衣袖上,手腕处的殷红的液体还在止不住的流淌出来,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被抽干了浑身的气力,闭上眼,不再动弹。左右也逃不掉,又能如何?
只是,她回被带去哪里?接下来等待她的,又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贰佰伍拾伍 两番情景
邵九将放下来的时候,已是黄昏,落地的那一刻,宝铃的双腿有一瞬间的麻木,好不容易身上的血液全都回到脚底,渐渐恢复了知觉,她才发现,她此刻身处的是一件乡间的茅屋。
宝铃转身看住邵九,身后的人关上房门,朝她笑一笑,若无其事地指了指窗畔的一张床道:“先休息一会儿。”
宝铃看向那张床,床上简单地放着一床被褥,症结异常。而这件屋子,虽不过是茅屋,却算得上干净,角落里也找不到一丝灰尘,仿佛有人打扫过。
邵九的话有些别扭,她虽不算重,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无论是谁,将她这么大个人抱着走了这么一段路,休息的总该是他才对,但转念一想,她便了然,此刻在邵九眼里,她是个中毒之人,而他还要用她作为交换,自然不能让她过于劳累而突然毒发。
想到这件事,宝铃张了张嘴,下一秒,却吞下了想说的话,那件事对邵九根本不存在任何制约的作用,骆氏的计划全盘皆输,她很清楚,原来说出来亦无妨,想必他也不会在意,然而,此刻就算将心底深藏的事说出来又如何?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左右此刻也走不掉,更做不了什么,既然他这么想,她便索性在床上躺下,靠在床头看着他。
不过她刚躺下,他的手便轻轻将她按住,指节修长匀称的双手在她身上慢慢游走,一股汽贸的热量传来,她不觉缩紧身子:“你。。。做什么?”
她突然脸红耳赤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不禁觉得好笑,眼底浮上一丝玩味的意味,微微一笑道:“你说,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我该做什么好?”
语气别说又多轻佻,神情看来怎么都不怀好意,宝铃浑身打了个寒战,瞪着他,却见他垂下眼帘,自顾自继续方才的动作。
从她的额头,道脸颊,一点点地触摸,微凉的温度在她肌肤上一寸寸拂过,温柔的仿佛。。请人间的抚摸,宝铃的皮肤在他的指尖所到之处,有一种细微却奇妙的感觉,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知道他的手,最后落在她的手腕上,扣住她的脉搏,停住,秀美的眉峰微微凝着,仿佛在思考什么。
一瞬间,宝铃意识到什么,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却又不觉迷惑,好像是在。。。把脉。可是他为什么要给她把脉?
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忽然又想到什么,宝铃竟有些克制不住的紧张,他会看出什么来么?
她不知道,但随即,她又在心底笑自己:沈宝龄,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就算看出来又怎么了?让她知道她其实。。。那也没什么吧?她可是说自己也不知情,推的一干二净,或者,就算他猜到了什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吧?
可是,虽是这么想着,心中却禁不住地忐忑起来,她努力克制住想要抽出手的冲动,屏住呼吸观察他的表情。
密而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眸,他仿佛在沉思,过了一会会儿,才松开手,看住她,眼底有一丝深凝:“真是奇怪。。。”
“什么?”宝龄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一颗心蹦到嗓子眼,然后她听到邵九慢慢地道:“你的脉象并无异常。”
心头咯噔一下,宝龄的手指搅在一起,突然心跳的飞快,伴随着头皮发麻,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在父母或者老师面前说了一个拙劣的谎话,然后当面被揭穿时的心情。
要怎么说?解释,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心底千思万绪,用眼角扫了一眼邵九,出乎预料之外的,此刻的邵九,并没有如同往常每次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含着可恶的微笑静静的望着她,而是微敛双眸,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申请竟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专注与凝重,片刻,才仿佛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或许。。是我的医术太粗浅。”
啊?错愕的同时,宝龄不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勉强扯了扯嘴角:“倘若那么容易查出来,便没有用处了吧?”
邵九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的确如此。”
倘若是极为普遍的毒,那么,简单地便可以找到解毒的方法,要挟的这一步便完全行不通了。
“你看起来并不担心”邵九静静地望着她,忽而道。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是一跳,但很快的,她将那些杂乱的思绪压下去,淡淡地道:“担心又如何?连你也查不出的毒,担心便能好了么?”
这句话,倒是她有感而发,即使她是真的。。。但到了这种地步,紧张,焦灼,生不如死,又是何用?
没有体会过被判死刑,眼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其实到了最后,反而坦然了,只是她怎么也预料不到的是,在那之后,自己竟以另外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活了下来。
仿佛有一双手,从容的操控这一切,谁也无法改变。
那是命运之手,她纵然再挣扎也是无用,那么此刻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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