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臣兄不用回答,我也知道答案。”马俊国望着阮素臣,“素臣兄心里的那位姑娘,便是顾家大小姐。听说顾家大小姐近来与邵九走得颇近,故此,素臣兄想要知道邵九的底,倘若并无疑点也只是跑一趟而已,但若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素臣兄是否打算告诉顾小姐,好让顾小姐心存芥蒂?”
阮素臣淡菊般的嘴唇忽的有些苍白。马俊国的话像是一把利刀,将他割开,将他那连自己都分不清,不,或许是不愿承认的心事挖了出来。
真的是这样么?他真的是存着这样卑劣的念头么?不,他只是不想宝龄受到欺骗,不想她受到伤害……
可是,为何听了马俊国的一番话,他心底会有如此大的震撼?难道,他真的没有想过马俊国说的事?一丝一毫都不曾想过么?
软塑车秀丽的眉毛轻轻纠结起来,心底正经受着无比大的波动。叫他如此的还不止是马俊国说的话,还有马俊国。
若说方才他还有几分疑惑,那么此刻他可以确定,他与马俊国之间定是有了些他所不知道的误会,否则如马俊国,纵然不是两人从前的关系,也万万不可能如此不留余地的一针见血。
静默许久,阮素臣缓缓的道:“或许……是吧。”
他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走进桌前,拿起桌上马俊国倒好的一杯酒,喝了下去:“马兄可曾真真切切地爱过一个人?”
马俊国未料阮素臣会有此一问,像是怔住,良久良久,眼底浮上深邃的申请,像是怀念、像是怅然、又像是无比的痛楚:“真真切切地爱一个人?”
“心里只有她的欢乐痛苦,眼底只有她,容不下第二个人,甚至容不下自己,为了她,可以改变自己的原则,不顾一切……”
马俊国饮下一杯酒,辛辣的白酒淌过喉头,他慢慢的咀嚼阮素臣说的话。心里只有她的欢乐痛苦,容不下第二个人,甚至容不下自己……有过么?
怎么会……没有过?
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那种爱而不得的煎熬,他不是经受过,而是此刻还在经受着。马俊国望着阮素臣,眼底慢慢升上一丝复杂的神情嫉妒、恨意、心痛交杂。他的心像入口的酒,苦涩不堪。
阮素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未有留意:“或许马兄会觉得我卑鄙,连我自己都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念头,从来我都以为不论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是爱慕的人,只有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才是男人。但——当有一天,无论我对她多好,无论我付出多少也换不来她一个真心的笑容时,我才感到无力和恐惧。”
原来,爱情里,从来没有付出过便无怨无悔这回事,付出得越多,便越想得到;原来,有些事可以云淡风轻地争取或放弃,而有些事,却是纵然明知卑鄙也想要得到。
那么……无可奈何。
四周静寂一片,两个仿佛各自陷入自己的回忆中。良久,阮素臣站起来道:“既然马兄对邵九一无所知,素臣便不打扰了。”
马俊国微微点头:“慢走。”
阮素臣走到门口,回过头:“马兄,希望下次相见,你我能坦然相对,我也真心希望,你能来军中帮我。”
马俊国微微一愕:“素臣兄军中那么多的良臣猛将,我只不过一个小小的警察厅长,又如何帮你?”
阮素臣苦笑摇摇头:“你还不了解我么?这条路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既然走了,便只能一直走下去,军中良臣猛将虽多,但总是原来家父身边的人,秉性如何,我无一了解,而你我相交多年,若有你帮我,或许我会心定些。”
马俊国望着阮素臣的背影,陷入沉思。他并不是一个刻薄之人,相反他一直很珍惜朋友,认为朋友才是世间最宝贵的财富,方才阮素臣真挚的一番话亦让他微微动容,甚至将心中复杂情绪掩盖,但下一秒,他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身影。
孱弱空灵的少女,宛如一朵结着忧愁的紫丁香,苍白的脸颊上,那双如麋鹿一般的眼眸叫人心底升起无限的怜惜。
他有过女人,也不止一个,他并不是个不懂哄女人的男子,但面对她时,他总是小心翼翼,那么想将她拥在怀里,却又怕唐突佳人,患得患失,饱受相思之苦,直到知道她嫁人的那一刻。
他痛苦、绝望,更多的,却希望她幸福。但愿那个娶她的男子,能如他一般懂她、怜她,给她一生的幸福。
然而,没有。
那个男子心里有另一个人。从来便没有她。
想打她那纤弱的手割开自己的脖颈,那是怎样的决绝?亦让他每每午夜梦回都痛不欲生。
他想起对方对待阮素臣的态度,他并不像如此,但——他又该如何?
真真切切地爱一个人,爱到为她抛弃原则……是这样么?那么,就让他如此吧,即便她已不在这个人世间,他也要为她做点什么,……他闭上眼睛,良久,唤来警察厅的人:“替我查一个人。”
“谁?”
“青莲会的少帮主——邵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