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每一寸骨髓、肌肤都仿佛正被什么绞碎,轻不可闻地破裂,他却不理不睬,说起了别的事。
陆离叹息一声:“阮克在世时最宠爱阮素臣,阮文臣生长在那种阴影之下,定然对阮素臣没有多少兄弟之情,而此刻,阮素臣虽没有争夺之意,但在阮文臣心中,还是不得不防,所以,无论情感还是利益,阮文臣必定都容不下阮素臣,只不过……”他顿了顿,“如今登基在即,阮文臣要估计的事还很多,无法立刻便除去阮素臣,或许,只能制约。”
制约住阮素臣,让阮素臣无法与他争夺任何东西,待到时局稳定,阮文臣才会走下一步。
邵九轻轻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微哑:“那么,他会用什么东西来制约呢?”
蓦地,他睁开眼,深幽的眼眸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动容。而与此同时,陆离神情却是猛地一变。
就在此刻,混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拾巧几乎是跌进来的:“爷,不好了,顾小姐出事了!”
陆离腾地站起来,拾巧将一封信飞快地递上:“是招娣来的信,说顾小姐在去顾家店铺的路上,那匹马忽然发狂,等到顾家管家找到那匹马车时,顾小姐已经不见了!”
陆离浑身冰凉,蓦地转过头去:“公子,我去查查!”
说罢,飞奔出去。
直到拾巧也跟了出去,邵九才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他目光落在腰间,那里竟是血红一片。
是由于动作幅度的猛烈,所以牵动了伤口。
盯着那抹刺眼的艳红看了一会儿,邵九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他对自身的疾病并不太在意,甚至漠然,但在那件事还未完成之前,他亦死死地撑着,用尽各种方法拖延时间。然而方才,听到那个消息,他竟是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他素来从容淡定,心思深沉,纵然心底有万千思绪,面上也波澜不惊。只是……
但下一秒,他的心思便立刻转移。此刻,不是多想那些无谓的事的时候。
方才,他与陆离对视间,其实都想到了一个念头。
那便是:阮文臣最有可能用来制约阮素臣的东西。
要制约一个人,必须找到那个人的软肋,否则便是枉然。
那么,阮素臣的软肋在哪里?
除了阮克或骆氏,阮素臣最在意的是谁?
他们同时想到了,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这是他的疏忽,而这个疏忽,对他来说会有多大的影响,他此刻还说不上来。
又或许,他已经知道,只是,心中那只无形的手将那些情绪都压了下去。
……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好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密封的容器里。
是容器吗?不,还能感觉空气流动,那么,是黑夜吗?不,很快,宝龄便觉出就算是一般没有月光星光的黑夜,也不会如此漆黑,她之所以什么都看不见是因为——被蒙上了眼睛。
她想要用手去撕开眼前的遮盖,却发现,身体也无法动弹分毫,因为四肢都被捆绑了起来。
确定了这一点,首先在她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便是——被绑架了!
突然遭遇这样大的情况,宝龄一时有些分不清状况,但同时却有些迷惑,那些绑架她、将她蒙上眼睛捆绑起来的人是什么用意?
求财么?
倘若知道她的身份,顾家如今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真正关心她紧张她的那个人也不在了,绑架她获利并不大。
倘若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就更没理由了。
难道,是看她的马车比一般的华丽,所以临时起了抢劫之心?可当时她被打晕,他们完全可以抢了东西便走,或者干脆一刀解决了她,为何又将她困在此地?
劫色么?
她动了动,发现除了捆绑处有些硬伤,其余并没有什么异样。
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心中的不安却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