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徐椿做什么?”连生抬起头,睫毛长长地垂下来,睫毛下的那双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徐椿虽然疯了,但一个疯子队导致自己疯了的事情或许会受到刺激,想起什么也说不定,所以……”
“所以你要让他……”连生吃惊地望住宝龄。
宝龄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只是一个想法。”
“不行!”连生坚决道,“这样做会打草惊蛇,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可是连生我没有别的办法。”宝龄看了他一会儿,唇边浮上一丝苦笑,“直到现在我还不能相信,那个人,就是指使玉面虎对我不利的人。
很多事我想不通,你大概不知道,就在刚才你说那碗汤没有毒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些自责,觉得是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她只是想煮汤给我补补身子不是么?我却怀疑她……”
接着,宝龄顿一顿,终是将那张银票与她去汇通钱庄查证的事告诉了连生。
无数种情绪闪过心头,最后化作一片了然,连生本也不确定宝龄为何突然也对阮氏起了疑,原来如此。
接着,他不觉又有些疑惑。邵九为何要这么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若是别的人,连生一定会怀疑他这么做是出于心中的恨,纵然顾老爷死了,但顾府的人相互怀疑、不得安生,不也是一种报复么?
但邵九……他似乎不是那么感情用事得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有时连生甚至怀疑,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七情六欲?连生与邵九一样,其实一开始是因为仇恨而做一件事,但连生却自问比邵九冲动许多,他会因为仇恨而答应与邵九合作,又会因为心底深藏的某种原因而放下仇恨,甚至放弃自己自由自在的将来。但邵九不会,所以,这样没有明确好处的事,他不会做。
那么究竟是为何?
“你不要怪自己,你这样想没有错。”看着面前的少女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苦恼,连生声音不觉低柔下来,“谁会想到竟是她……”
突然,他想起邵九的话——若她们不是母女呢?
心中一凛,他望着宝龄:“你……我是说,顾大小姐从前与太太关系如何,你知不知道?”
宝龄微微一怔,道:“好像不太亲近。也许是因为娘一直生病的缘故。”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她依旧习惯地喊阮氏为娘。
连生目光幽深,半响,沉声道:“或许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顿了顿,他凝视着宝龄,漂亮的大眼睛里带着某种期盼,“你信我么?”
宝龄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地点头:“信。”
从一开始,她只是想收拾一个烂摊子,无意中帮了他一把,将他留在顾府,到后来,她慢慢地变得信任这个少年。
“那么,可不可以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是说,关于这件事,你肯定查过些什么。”
沉默片刻,宝龄深吸一口气,将她之前为了弄清楚而所做的一切都慢慢地告诉连生。包括去问祥福叔,包括顾老爷临时前对她说的话。
连生的神情变幻不定,良久才道:“你是说,那座空坟就是那间密室,但当时他并不关系,而此刻……”
密室,没有碑文的坟墓,顾老爷的故人……还有邵九那句话,在他心中一幕幕地浮现,他仿佛抓到了什么。
长久的沉默之后,连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轻声道:“空坟,就在后花园里么?”
宝龄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只是点头道:“对,与爹藏在一起,在顾家的墓地里。”
连生黑眸闪动,仿佛做了一个决定,随即道:“那徐椿,你明日真打算去见他?”
宝龄点点头。
那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时,她其实也是不安的,连生说的对,若是不成功,便等于打草惊蛇,若是成功呢?她又将如何做?
但,在此刻毫无进展的情况下,她只能这么做。
害死白氏的是蒋氏,她之前一直深信不疑。而如今……
若真是蒋氏,那晚徐椿也在,他会不会看到什么?他见了蒋氏会有什么反应?但若是另一个人呢?
从窗缝中吹来一丝风,带着些许深秋独有的寒意,宝龄不由得微微一颤。
壹佰叁拾伍、前奏
瑞玉庭里,阮氏接过贾妈妈端来的炖盅,将其中一碗搁在桌上,然后,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一包小小的暗黄色粉末,一点点地倒进汤里去。她的动作极慢,那粉末几乎是一粒粒地撒下去的,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决然的冷酷,做完这一切,她正准备转身,却忽听身后一个颤抖的声音道:“娘!”
阮氏一惊,手中的那包粉便不受控制地落在炖盅里,随后滑落到地上,她正要弯身去捡,另一只手却比她快了一步,宝婳盯着那包暗黄色的粉末,目光中的神情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