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离开了阮素臣的怀抱,宝龄退后一步,一颗心已渐渐平静下来,虽还有些赫然,但语气已不见一丝波澜,见招娣呆若木鸡的模样,不觉咳嗽一声,想惊醒她。
“啊?”招娣一愣,看了看阮素臣,又看了看宝龄,如同下决心般地道,“招娣是想来告诉四公子,二小姐的事。”
“宝婳怎么了?”阮素臣微微颦眉,宝龄已开口问道。
“刚才府外来了人,被老爷请进书房,招娣隐约听见他们说起二小姐……不知,是不是来提亲的。”招娣踌躇片刻开口道。
给宝婳提……亲?宝龄一时愣住,向阮素臣望去,阮素臣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眉梢挑了挑,一时间,宝龄的神情有些古怪。
招娣这么火急火燎地来通知阮素臣,怕是体内热血少女的因子又勃发了,不愿见到有情人被生生地拆散,所以偷偷来告诉阮素臣。
若是之前,宝龄或许也早就开口让阮素臣快去看看,然而,此刻,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阮素臣似乎也并没有要走的样子。僵持了许久,宝龄道:“我去看看。”
望着宝龄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阮素臣眉心微颦,手心缓缓地捏紧,又松开,目光落在那细小红润的果实上。或许,是时候该回一趟南京了,无论这一次,他的决定还是不是会被驳回,他都不会再放弃。
一路上,宝龄问招娣:“来的是哪户人家?”
若真是提亲,能来苏州顾府的,必定也是权贵人家。
招娣摇头:“这倒还不晓得,老爷请那人进了书房,谈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见出来。”
难道是……马俊国?宝龄初听有人给宝婳来提亲,冒出的便是这个念头。宝婳刚及笄,有人上门提亲很是正常,但宝龄思来想去,觉得马俊国最有可能。
可是当宝龄从仁福堂的窗户外望去,看到那人的背影时,才隐约觉得不是。
肆拾柒、提亲
正文 肆拾柒、提亲
那人站着,顾老爷坐着。可那人虽是站着,微低着头,但背影挺拔,毫无拘谨卑微之意。一身黑衣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看起来竟有几分熟悉。而顾老爷目光深邃,似是若有所思。
窗虽是半掩着,但走得太近,里头的人想必也会看见,所以宝龄只能站在一个相对隐蔽的角度,根本听不到里头的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宝龄无奈只得作罢,刚转过身,却听到身后细碎的动静,宝龄蓦地回头,便看见翠镯。翠镯端着一盏茶,从窗口经过,想是扣过门,却被挡了出来,低垂下眼,再抬起时,才看到宝龄,瞬间变得面无表情,轻移脚步过了见了礼,低声道:“大小姐,老爷正在见客,您有事?”
宝龄微微回过神,压下心中的疑虑笑一笑道:“我想来看看爹,爹正在见客么?见的是什么客人?”
翠镯毕恭毕敬地摇摇头:“翠镯不知,还是等老爷出来大小姐亲自问老爷吧。”顿了顿,不知怎么又加了句,“那位客人,怕是来给二小姐提亲的。”
宝龄一愣,敏感地觉得翠镯一闪而过神情中有些许不寻常。下一秒,宝龄故作惊讶道:“是么?那我还是待爹见完客再来。”脚下更是毫不迟疑地出了仁福堂,只是,在门外的树后稍作停顿,便看到翠镯急匆匆地朝外走去,那方向,似乎是瑞玉庭。
难道,真是有人来给宝婳提亲,所以翠镯急着去通知阮氏?
宝龄猜的没错,翠镯的确是去见阮氏,脚步匆忙地进了瑞玉庭,阮氏正靠在床头歇息,一旁的白朗大夫刚为阮氏瞧过病,此刻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翠镯的脚步在看到白朗大夫时顿了顿,白朗大夫微微一笑,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太太,我先走了。太太莫忘了按时服药,否则,这病情怕是控制不住了。”
阮氏不知是不是身子实在虚弱,一时脸上并无笑意,随即却柔声道:“有劳大夫了……贾妈妈,送白朗大夫。”
待白朗大夫出了园子,阮氏才回过头道:“怎么了?”
“太太,真的来了……”翠镯低声道。
“来了么?”阮氏仿若喃喃,“说些什么?”
翠镯摇摇头:“奴婢去送茶,老爷说不用了,关着门,听不真切,只听园子里的人说,是来提亲的。”
阮氏惨白的唇上微微咬出一丝痕印,取过腕上的丝帕缓缓地按了按嘴,幽幽道:“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翠镯仿佛会意一般道:“大小姐刚才在老爷园子里呢,想必也是听到了什么,才过去瞧的。”
阮氏漆黑的瞳仁攸地一亮,随即变得淡淡的,病容凸显在神情间:“宝龄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