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这个人轴,特别是对自己说的话,他是头一个往心上去的,自己不在家,他宁可顾不上乐姐儿几个都要来学院教书,只为三两修金,全村人都信,她不信。
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可绝不差三两银子,既不是为钱,自然就是为事为人。
赵玉为人瞧着温和,内里戒备感十足,可不是什么好亲近的人。如今不过上了几天的课,尤袤便能同他这般亲密,若不是他故意的,怎可能?
这么多学生只有对尤袤这般,便只有一种可能,因为他爹是尤知县,至于什么原因,定是有关他爹的案情。
“是,我本想这几日同你说,还没来的及······”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宋南絮摆手笑了笑,便将驴车停在一家小店门口,“先吃饭,我快饿死了。”
赵玉默了默,将驴车拴好,跟着她进了店里。
李家馄饨店,只有一间店面,屋里只摆了四张方桌,每桌间隔约一臂长,若是两面坐人便要贴背而坐。
门帘上坠着许多竹牌,上头写着各色馄饨名,宋南絮瞧着咋舌,怪不多说这李家馄饨好呢!
单是馅就分三类,腥馅、荤馅和素馅,所谓腥馅是用鱼、虾、蟹调上肥猪肉,荤馅则用鸡肉、野斑鸠,拌入核桃仁、松子仁、榛子仁,至于素馅也不是真的素馅,用时令蔬菜混猪肉包的,数下来足有十余种。
虽说过了午间饭点,里头依旧还有四五人落座。
店家是对四十来岁的中年夫妇,店娘子见宋南絮仰头瞅了半日,便知道是新客,也未起身,一面包着馄饨一面笑道:“二位,如今的螃蟹上市,膏香肉嫩,不如尝尝这蟹肉馄饨,都是早上才调的馅,新鲜着呢!不如来两份?”
“他不喜腥馅,要一份蟹肉,余下一份避开腥馅,挑你们招牌上吧。”宋南絮笑着应下,拉着赵玉坐下。
“你怎么知道?”赵玉有些讶异。
他素来不喜腥味,不爱吃鱼虾类的东西,但来到宋家也未曾提过,不曾想她竟然留意到了。
“你是不挑食,但往日吃饭,鱼虾你只尝一口便不会主动夹菜了,我猜的。”宋南絮狡黠的眨了眨眼,取了热茶烫勺。
“我来吧!”赵玉知道她怕烫,主动将用具挪到自己面前冲洗。
宋南絮便由着他去洗,托着腮盯着他,“早上我说的那些话惹恼你,并不是我本意,我虽然救了你,并且与你也有了婚姻,但我知道你心里有件大事未了,那番话只是不想你被绊住脚,至于我,你无需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等你。”最后一句话极轻。
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说过这种话,宋南絮觉得脸热,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半天也不见赵玉说话,忽见一注水沿着桌边落在地上,水都溅到自己鞋面上了,再抬头,只见他举着茶壶像是定住一般,茶水溢出也不知,淌了一桌。
宋南絮连忙按下他手里的水壶,一面喊店家拿帕子擦桌,同店人赔礼道歉。
“不妨事,擦了就好。”店家笑的和善,让两人退开,在那擦拭桌子。
宋南絮这才看见赵玉衣裳也被茶水打湿了不少,拿帕子替他擦了擦,“你真是傻了,这水都落身上了,你不烫吗?”
单单说那一句等他,便已经让心里踏实下来。
赵玉只是笑,由着她埋怨完,“我也不该与你置气,明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却偏偏还想要更多,你方才说要等我,我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