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子村,一间破草屋里。
一男一女围着中央的木桌而坐,桌上摆着一锅炖的油汪发亮的炖鸡,男人埋头苦吃,碗边已经堆了半碗高的骨头渣滓,老妇人按碗不动,不时叹气。
灶膛里的火光飘忽,将两人影子捶在墙上,或长或短,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有德,你说兰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卫婆子见儿子吃欢,知道他这些日子过的苦,又起身给他添了一碗,犹豫的开口道。
朱有德抬头冷冷瞥了眼卫婆子,将嘴里的鸡骨头吐出老远,“有什么事?还是说你觉得应该你闺女和你出来,让我在里面接着受罪?”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在里面待着,只是兰花说了会凑银子赎你,也就是这几日的事,眼下你这么做······”
卫婆子心酸嘴苦,她自然舍不得自己儿子遭罪,可兰花到底还是宋家的人,如今把人这么留在那,怕宋大山知道便要打上门了。
而且那种地方待了,这名声怕是全无了,她再偏私,想着这些日子朱氏对待自己,心里还是有些良心不安,这鸡汤再香甜也吃不下了。
“呵,你还说不是,她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那是地方只要男的,她在里头能有什么事?你呆在里面这几个月,难道还有人对你怎么了不成?”
朱有德说话不管不顾,气的卫婆子一个仰倒。
“你个小畜生,我是你老子娘,你说这话也不怕遭雷劈,我要不是为你了,我一把年纪能被人抓到那种腌臜地去,你如今出来了不但不说句宽慰话,倒是说起这种浑话,我真的打死你。”
卫婆子心里气极,扯着朱有德的胳膊,往他身上呼巴掌。
朱有德知道她雷声大雨点小,由着她拉扯几下,不耐的甩开。
“腌臜地方,你儿子就是在那地方,屁眼都没保住,你要心疼朱兰花就自己进去抵了她回来,你不是觉得她孝顺,你再进去一趟,她照旧凑银子赎您老。”
卫婆子见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打着自己又哭,劝道:“咱不是在她屋里搜了十来两银子,趁如今没人知道,不如咱去赎了你妹子,这样她在宋家还能待的下去······”
“你可别提这个。”
朱有德将碗重重掷在桌上,“你还说她会救我,明明凑足的银子偏不带去,要不是我自个聪明,怕早信了她的鬼话。”
卫婆子被他眼底的狠厉吓住嘴,哆嗦半日也没说出个不字。
朱有德仰头灌完了碗里的鸡汤,将碗一扬,“你也别哭嚎了,正经吃点东西,今儿睡一晚,明儿咱就得赶路去衡州城里,不然过几日宋家就要打上门。”
说着和衣躺下,死死盯着梁上的蜘蛛网,没想到朱兰花这死丫头还藏了这么多银钱。
随即又冷笑,正好,有了这笔银子他正好去州城翻盘,到时候卖座进宅子,谁见了自己不叫声朱老爷。
谁还敢骂自己是兔儿爷。
也不在这鸟地方受气,遭村里人议论。
······
这头,夜路难行,宋南絮一行,硬是赶了一个多时辰的驴车才到宋大山父子两个的落脚处。
“就是这了。”赵玉指着一处宅子道。
宋大山父子俩寻了个捡瓦补漏的活,因着最近涨龙舟水,难得遇上晴天,雇主要他们紧着这几日日头干完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