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话本都是座无虚席的热门本子,他们这些贪图玩乐的小弟子,偶尔下山离岛到处走走,自然都听说过。
陈非羽再次怒不可遏:“一派胡言!宗主怎会听这种东西,你这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宗主的弟子!”
楚照流憋笑憋得肚子疼,见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一抖一抖的:“哈哈哈,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们宗主可爱听了,不仅听,还看,看了不说,还默背下来……”
小弟子们随着他的话,脸色逐渐转青,都准备放出敌袭信号,叫人来把这大逆不道之人给抓去关押起来了,神色忽然齐齐一变,噤若寒蝉地静下来,垂首不语了。
楚照流心里陡然生出丝不妙的预感,笑意一收,轻咳一声,神色一正:“你们宗主端肃清正,品性高洁,自然是不会去听这些东西的,看你们一听就知道,平日里肯定没少溜下山偷玩,这么贪玩,怎么担负得起流明宗的未来?”
他说着,神色自若地转过身:“你说是吧,谢兄?”
身后的人衣袖如雪,湛若明月,静静地立在三步之外,神色漠漠,看不出喜怒。
啾啾站在他肩上,骄傲地挺起胸脯,扬扬翅膀打招呼。
这一人一鸟放在一块儿,明明格格不入,却又和谐自如,楚照流看得忍不住弯眼笑了笑,发间落了瓣桃花,笑起来胜似春光。
谢酩低低地“嗯”了声,抬手摘去他发间的花瓣:“不是叫你不要乱跑?”
楚照流振振有词:“我人不就站在这儿,哪有乱跑?”
谢酩淡淡扫了眼那边几个站得笔直笔直、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弟子,唇角要笑不笑地扯了扯:“所以你就在这里忽悠我门下的小弟子?楚照流,你几岁了。”
“这不是年龄大了,与年轻人打成一片更有乐趣嘛。”楚照流见他没生气,也不准备计较的样子,笑嘻嘻地朝那几个小弟子眨了眨眼,“小朋友们,不好意思啦。”
陈非鹤几人怔愕地望着他。
关于楚照流的传说,以前只能说是流传甚广,在他于西洲秘境中一剑斩杀妖王后,就掀起了一番狂潮,近乎无人不知了。
传闻里楚照流本来是绝世天才,遭遇暗算后灵脉尽断,忍辱负重百年,意志坚毅地重新结丹修行,一鸣惊人之后依旧低调,行踪未明。
他们脑海中的楚照流,是个满面胡茬、面容沧桑、神色坚毅、值得敬仰的硬汉。
……这形象差得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楚照流没能开谢酩的玩笑让这群小弟子崩溃,反而是暴露本性让人精神恍惚,也算是另辟蹊径误打误撞了。
他乐呵呵地跟这几个小弟子告了别,脚步轻快地和谢酩往里走,夸了一句:“你门下这个叫陈非鹤的小弟子不错,资质好,性格好,人也谨慎,不错的苗子。”
谢酩不咸不淡看他一眼:“比不上你天纵奇才。”
楚照流:“……”
楚照流察觉不妙,讪讪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谢酩指尖捻着片薄薄的花瓣,力道稍大了些,桃花瓣碎在了指尖,花汁溅落沾染,他的目光落到楚照流脸上,唇角勾了勾:“门下弟子对我有误解,我的确是个肤浅之人。”
楚照流头皮都麻了,偏又很理直气壮:“你不是和人商量事去了吗,怎么还有空跑来听墙角?谢三,你这种行为很恶劣啊。”
背后戏弄人还倒打一耙,谢酩横他一眼,脚步快了几分,啾啾正躺在他肩膀上啄他的头发编小辫子,差点被甩出去,懵然地“叽”了声。
楚照流噫了声。
不是吧,真生气了?
虽然他确实有点过分……好吧,的确是很过分。
在人家的地盘,说人家的坏话,就算是好兄弟也会气恼,何况是谢酩这么正经的人呢。
他三两步跟上去,讨好地哄:“英明神武的谢宗主?这是要上哪儿去啊?你看啾啾在你肩上都要成个球滚下来了,我也要跟不上你了,慢点走呗。”
谢酩没搭理他。
楚照流眼珠一转,心一横,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拿出做坏事了被褚问教训时的语气,可怜巴巴撒娇:“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想了解你吗,好师尊?”
——往后我定勤学苦练,相伴师尊左右,不叫他一个人待着无聊。
虽然知道楚照流都是在没心没肺地开玩笑,谢酩低垂的眼睫仍是不可避免地颤了颤。
心口跳了跳,热烫难忍,像是心魔引在发作,他猛地一把攥住楚照流的手,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暴虐的念头,却都被生生压了下来,低盖的眼睫掩住了眼底的血红暗色,嗓音带着几分喑哑:“不要乱叫。”
作者有话要说:
照照:剑尊哥哥,我叫你师尊,你不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