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炉前,一边扇着把破蒲扇,一边生着闷气。
这个人真的好难相处,我好心好意招待他,他竟然连句话都不肯说,难不成我还会害他不成?!要不是手边没有黄连或者巴豆,否则有你好看!不知道他拉肚子拉得虚脱的时候,那张冰块脸上是不是会有点表情?
对了,他不说话,该不是个哑巴吧?如果是这样,倒情有可原……
他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会不会是正在遭人追杀?那就难怪对我这么冷淡戒备了。说不定,我对他越热情,他就越疑心我要害他。不是有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等到熬好了药,谭盈已经恢复平常心了。
回到房里,男子已经吃完了东西,躺在床头闭目养神。一听见动静,立马睁开眼睛,看向谭盈。
谭盈坦然地面对男子审视的目光,轻轻走到床头放下药碗,说道:“这是我熬的药,里面主要是人参。你看合不合用,如果合用就喝一点儿。”
说罢,就走到桌边,从包袱里拿了套换洗衣服,一边对那人说:“我要到屋后的温泉洗澡,如果你要什么东西,就大声叫我好了。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吧。”
也不再等他回答,径自开门走了。
等到谭盈泡完澡回到竹屋,男子已经睡了。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好碗碟和空了的药碗,自己趴在桌上准备将就一晚。
趴在桌子上,自然不会舒服,谭盈换了个姿势,叹了口气。
当年放寒暑假回家的时候,为了省钱买火车硬座坐一个通宵,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重温旧梦了。算了,总不能把伤员挖起来吧。
恩,明天打张竹床吧。总得,把他照顾到伤愈再离开。
……
等他迷迷糊糊的睡着,已经快五更天了。
第二天,谭盈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揉着没有知觉的胳膊,站起身来,浑身酸痛呢。
他看向床铺,没有看见应该见到的那人,有点儿意外。床铺已经整理好了,没有人睡过似的。
走到厨房,没人;
度到院子,没人;
走到屋后温泉,还是没人;
……
恩?不告而别?
谭盈也没有太失望,毕竟他一向信奉施恩莫望报的处世原则。
既然人已走了,那么竹床也不用打了。
干脆收拾收拾,照原定计划下山去吧。
摊开包袱,他就愣了。
随后,快手快脚地把包袱内的东西翻检了一遍。
怎么回事?包袱里本来有两吊钱,大约十两的碎银子,两锭五两的银锭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可是如今只剩一锭五两的银锭了。
他的衣服里也少了一件深蓝锦袍。那本来是娘亲作给爹爹的,但是作小了。两个月前他离家游历,娘亲坚持要他带上,说小孩子长得快,总会穿得着。
只是太大了,还从来没穿过。
呆愣片刻,苦笑了一下。那人好歹还有点儿良心,总算给自己留了五两不是?而且这人应该不是真正的贪财之人,至少他没有拿走包袱里的鸳鸯玉佩,那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至少值纹银五百两。幸好,还有一百两的银票被他缝在腰带里,终归不会缺钱用。只是一次对这么多银子,恐怕不大安全。不如把采到的药材拿去卖,换些零钱使用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