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几句的时候,眼睛却不是看着沈浪,而是紧紧地注视着快乐王,目光诚恳,仿佛字字句句都出自真心、发自肺腑一般。
熊猫儿却听得有些发呆,喃喃地道:“倘若你都无资格做他的儿子,我实在想不出世间还有谁更适合叫快乐王为爹了。”
他看似卤莽的一句话,实际上却暗藏讽刺意味。快乐王是恶毒险诈的枭雄,他的脸皮早就炼的如铜墙铁壁一般,刀枪不入,又岂会在乎熊猫儿的些许讽刺。
“小弟自和王爷重逢,便知王爷对沈兄极为欣赏,常在小弟面前言道,若要评当今武林之中谁最为杰出之秀者,定非为沈兄莫属。小弟有幸,也曾与沈兄相交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沈兄之照人风采,足令世人倾倒。只可惜沈兄性情高洁,藏才埋艺,从不轻易出手。当日在洛阳寒舍,小弟原想和沈兄好好交流一番,沈兄却只题了一首诗就顿笔不继,而后虽和沈兄一路同行,沈兄却依然处处藏拙,小弟每每回想,总觉十分遗憾唏嘘。如今小弟既想认祖归宗,因此少不得要请沈兄帮忙与小弟好生切磋一番了。一来可平小弟之憾,二来也好让小弟认清自己的深浅,看看小弟有无这个资格当王爷之子。沈兄若能成全小弟,小弟实在不胜感激,先在此拜谢了!”
一长段的话说完后,他真的向沈浪规规矩矩地做了揖,态度谦逊好似个渴望求教的好学生,在请师尊不吝赐教一般。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 一时喻亮
我忍不住叹气,王怜花不愧是王怜花,他明明是想和沈浪来一场真正的比试,好证明自己比他强,却又说的如此婉转,还打着诚心诚意要对方帮忙的幌子。沈浪若不答应,就是瞧不起他这个朋友,不愿帮他这个忙——唉,当日可以说是他和王云梦母子共同逼我们跳崖的,此刻他竟然当做全然没发生过,这——这实在是我所知的最巧妙、也最荒唐的邀约手段了。
我不由得又担忧的网住了沈浪,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沈浪的能力,我相信就算王怜花使出浑身解数,最终赢的人一定是沈浪,可沈浪若是赢了,王怜花和快乐王又怎会放他走?快乐王爱才众所周知,可这个人性情谨慎狡诈,绝对是那种如果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性子。如果他一旦发现收服不了沈浪,他必定会不计一切代价的除去沈浪,以防止将来自己多一个劲敌。
沈浪微微含笑,正要开口,边上的熊猫儿却又来打岔,笑骂道:“好你个王怜花,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找沈浪打架吗?何必还要叽里咕噜文绉绉的绕上半天的弯?莫非你还怕别人不知道你王怜花肚子又多少墨水才气不成?”
听他故意插口捣乱,以给沈浪思考之机,王怜花并不动怒,反也笑着回骂道:“你这只破皮俗猫,你以为我和沈兄会学你和独孤伤那样的俗人,自然得用文雅的方式来分出孰瑜孰亮。除了武术一道,还有其他许多才技艺术,也同样能体现人之价值,比如诗词歌赋、音律棋艺其中之巧之妙,端得是变化无穷、味道无穷——不过。这些和你这只野猫也无用,你反正也不会明白。”
“怜花有此想法,本王甚感欣慰。”自从王怜花出现后,几乎一致都未开口的快乐王,突然捋须微笑道:“自古英雄,本就应当文韬武略,方能成就一代奇才,纵横天下——如果只有匹夫之勇,功力再高,也不过是个莽夫而已。”
熊猫儿轩眉一样,似有不服,便要开口,沈浪这回却反过来抢到他前面去,道:“王兄既然抬爱,小弟自当奉陪,只是小弟不过是江湖浪子,对于文道不过只是略通而已,稍后倘若献丑,王爷和王兄可莫要见笑。”
他还是答应了!我暗叹一声。
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明白,快乐王是派人来请我们三人,如今我们也先后进入了快活林,我又落在他手里。就算他们想离开,快乐王又怎会轻易的放他们走?只是没有我,虽然猫儿受伤,小叶的身手无疑又已成为累赘,但他们好歹尚有一丝希望,而我在,他们却几乎连一线生机都没有了,若是——若是我不能在快乐王抬出我之前,凝聚起些许真气的话。
快乐王却朗笑道:“好说好说。”
王怜花也展颜笑道:“如此甚好,那就由小弟来定规则,三局见输赢,如何?”
沈浪微笑道:“王兄请讲!”
王怜花道:“常言道诗歌可以咏志、舞能言情,音能陶冶情操,其中更是包含万般兵法、自由丘壑,如能结合江湖人之武道根本,方能显我二人之才。因此,第一局,小弟想和沈兄切磋诗舞,可由一人先吟诗做舞,而另一个则择一乐器,根据对方诗歌之意来相和成曲,届时自有高低之分,未知君意如何?”
沈浪拊掌笑道:“此法甚妙,不如由王兄吟诗,小弟以笑声和曲,也可博王爷额诸位一悦。”
听说竟是如此一个比法,熊猫儿不由得怪叫着大笑道:“就你这酸腐的小子花样最多,我以前本来最怕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过,看在我还从没听过沈浪会吹曲的份上,今日就权当开开眼吧。”
“既是如此,小弟即刻命人为沈兄取箫。”王怜花笑道,未等他使眼色,急风骑士已一扬藏青色的斗篷如鹰般飞身而去。“切磋完诗歌音舞,接下来的第二局自然就是棋艺了,稍后由小弟觅一处作为期盼,至于棋子,你我二人可在这园子任意选择一种道具代替,每次落棋间隔不超过常人之十息。”
“呵呵,王兄之构思确实别出心裁。”沈浪笑道,“那第三局呢?”
王怜花微笑道:“第三局就要简单多了,沈兄初来快活林,想必还未有时间好好欣赏园中美景吧?稍后小弟正想借此良机,请沈兄上顶上一观。”他目光浏览了一下园中的树木,言下之意显然要和沈浪在输定比轻功了。
沈浪微微一笑,道:“王兄这一番安排,实在妥帖非常,小弟就笑领了,至于这制裁么,当是王爷莫属了。”
快乐王捋着须,目光锐芒闪过,道:“你就不怕本王判断不公么?”
沈浪唇角微勾,道:“在下若不相信,又怎会王爷做裁?而且,此间除了王爷,还有谁有资格为我二人公正明断?”
快乐王哈哈一笑,道:“本王就来做这中间之人。”
王怜花负手看望园门,面上隐隐有兴奋之色,道:“箫来了。”
……
箫,是上好的紫竹洞箫,比试,就已如同弦上之箭,不得不发。
所有的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注视着王怜花提了一把缀着三颗绿玉的宝剑,缓缓的步进方才舞姬做舞的空地之上,而沈浪则淡然含笑的立在一旁,目光沉静如水,早已痊愈的修长手指轻轻的抚过碧紫洞箫,动作似是极随意,又似含着无限的寄思,动作似是极随意,又似含着无限的寄思,仿佛那箫不仅是箫,还是一个有灵性的活物一般。
看着他悠然而自信的动作,我的心渐渐的平和下来,轻轻的合上了眼,将一切景象都隔绝在视线之外,涤荡了心空,只留下双耳,带着淡淡的笑意安静的等待着箫音响起。
没想到,在这种那个情况下,我居然还能有幸听到沈浪吹箫。这也应该算是一种意外的幸福吧!如果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重聚,一定要和他试一试琴箫和鸣的感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