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桃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拨开铺在石砖上的稻草。
借着从直棂窗渗入的丝缕光亮,是一截手臂长短的铁杆子。置于手中丈量一下,有些坠手,敲在石砖地上乓乓的响,打起人来该会很疼。
那么……这是不是就可以用来……
思及此,寻桃缓缓回过了头。
颜玉书还坐在那,但身上的衣衫已然穿着完好。
与其视线对上的一霎,那小太监肉眼可见的遭她生生吓了一跳,他从地面弹起,紧贴着身后的窗牖战战兢兢地往旁边挪。
颤颤巍巍的,声音也带了颤:“你……你又想作何?”
颜玉书从未如今日这般觉得褚寻桃可怕。
从前只觉得她不过是只仗着主子偏宠作威作福的纸糊老虎,没想着,她竟然敢动手杀人!这是恼羞成怒想灭口了么?
只因轻薄不成就痛下杀手?
那道目光落在身上,如刀的寒凉刺骨。
开口问了句话,褚寻桃却未答。
她面色阴沉,那双乌圆的杏眸犹如一汪死水,依旧专心致志地盯着他所在的方位,浑身似乎聚拢煞气。手里执着的铁棍又粗又长,划在地上发出极其刺耳的声响。
目光冰冷,似是要将他穿透一般。
他怕死吗?
大抵也是怕的。
只是死在褚寻桃手里,他却是不甘心的。
他想起临死亡最近那一晚,无尽的苍凉似是要将人吞没,耳边是孩童们低低的咽泣,迷蒙中,他只有一个想法。
便是活下去。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得拼死一搏,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思及此,颜玉书攥紧了袖下冰冷的手。
*
那扇窗牖是用木板钉死的。
据她那日观测,大抵是时间久了,又长年累月遭受四季雨水洗刷,那一层木板早已翘边。且上头用的钉子已然腐蚀了大半,板虽厚,可使点力气也不是问题。
有了!
这回真的有了!
顷刻间,寻桃脑中冒了灵光,心中一喜登时阔然开朗。她攥紧手中那截铁杆子,空出的左手胡乱捉起累赘繁复的裙摆,便跨着大步朝窗牖奔去。
哒哒的脚步声于封闭的柴房中格外清晰。
她来了!她过来了!
颜玉书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连腰杆都不受控地绷起来,眼眸牢牢锁定冲其而来的少女。
寻桃心很烦。
那太监也忒会挡视线了。
为尽快印证想法可行寻桃亦没带多少耐心,脚下步子一顿胳膊一抬,飞速将挡在前头的颜玉书拨向一旁,“一边玩儿去!”
旋即,她刹住了脚步,飞快寻着个合适的支点开始撬窗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