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紧接着小婉拉着张陵来到屋内,“娘,对不起,今天我们回来晚了。”
张杨氏松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婉儿,你没什么事吧?”
“娘,我很好,让您担心了。”小婉有些歉然,她连忙过来探手摸摸张杨氏的额头,“嗯,娘,已经好几天没发烧了,再将养一段时间,您就可以下地了。”
“唉,下地也还是废人一个,有什么可高兴的。”张杨氏叹息道。她的身体一向不好,尤其是在丈夫离家后,更是日甚一日,若不是这个贤惠的儿媳伺候,她这命去了何止一条?若不是有几个孩子牵挂着,她也早就歇了那口气。
“娘,瞧您说的,您是咱家里的定海神针,只要您红旗不倒,就不怕外面风雨飘摇。”小婉立即高帽戴上。
“这孩子……就会哄人开心。”张杨氏果然笑了。
“好了,娘,我去做饭,虎头他们一定饿了。”小婉立即撤进厨房。
说起小婉的前世,那绝对是入得厅堂,下得厨房,学识贯古今,厨艺通南北,用她男朋友的话说,女人应该精通的事务当中,除了生孩子还需要探索之外,其它的都属于专家级的水准了。
进了灶间,她自烧火洗山药,然后指挥着几个小东西将一只野鸡拔毛,另外一只留着第二天吃,那只野兔则被她剥了皮后,挂在树上风干,眼看上秋了,今年的冬天不会好过多少,还是要多储备一些较稳妥。
几个小家伙拔鸡毛挺带劲,一时忘了饥饿,一时间弄得混身毛烘烘的,看着好笑,小婉又将他们一个个提出灶间拍打干净了,然后全都撵到了张杨氏身边,省得他们在外面淘。
猪圈里那两口大猪又呼噜呼噜地叫着要食吃,小婉又去喂猪——这两头活祖宗可是她们家的金主,张杨氏的药钱要有一多数着落在它们身上。
灶间里传来煮山药的清香,小婉嗅了嗅鼻子,连忙返回灶间,然后将洗好的山菇和野鸡肉扔在另一口锅灶里,架上火之后,将山药灶的火熄灭,让它借着余热慢慢煨。
不一会儿,汤锅里水沸了,传来阵阵香气,‘咕噜’……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小婉回头看时,只见以她的小老公为首的四颗小脑袋正从门口向厨房张望,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锅灶,贪婪地做着深呼吸……嗯,一个个肺活量还是蛮不错的。
“快去收拾饭桌,谁先洗得干干净净的,就先给谁盛。”小婉开始利诱。
“吃饭喽!”
四个孩子一蹦三尺高,跳着蹶子去洗手洗脸,看着跑在最前头的张陵,小婉不禁苦笑——这就是我的丈夫?!
晚饭只有三样,一个是烀山药,一个是野鸡蘑菇汤,汤上飘着一层油,味道鲜美,还有每人一小碟凉拌野菜,这是小婉亲自上山摘的,很有营养,是每个孩子都必须吃的,不吃打屁股,门口挂着的擀面杖可不是拿来看的。
“娘,您也吃饭。”小婉盛了一碗炖得烂熟的蘑菇鸡肉,然后又剥了两块山药,放在一张能跨放在双腿上方的桌子上,端到炕上,然后扶着张杨氏起身,在她的后背又垫上几个枕头。
“哎,我自己慢慢吃,你也快去吃饭吧。”张杨氏催促着,她也是心疼这个儿媳妇,说起来比自己家的孩子大不了几岁,可现在都撑起一个家了。
“我就怕吃太热的饭,凉一凉才好吃。”
小婉嘴里说着,手脚麻利地侍候张杨氏开始吃饭,这个时代,是个完全没有污染的时候,山珍野鸡炖的汤,连瞎子闻了也要张开眼睛。自从小婉开始使用那张弩弓,张家的桌上就没有断过野味,连张杨氏的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
“婉儿啊,这眼瞅着上秋了,过冬的粮食是不是不够啊?”张杨氏咽下一口汤问道。现在是秋天,正是草深林密兔子肥的好时候,吃食还不算难为。可庄稼一方面是无人播种,另一方面却是连续的兵灾闹的——那些当兵的纵马啃食地里的青苗,十亩地里倒有八、九亩颗粒无收的,连张家那两头猪都是赶到山里才保住的。
第一卷 乱世 第二节 张须陀、张屠户
“娘,吃的您别愁,粮食虽然不成了,可咱家今年种在山地的山药却是丰收了,而且我领着张陵他们去地里还划啦了一些,也就大概够了。等明天我就去把咱家那两口大猪卖了,然后再去林子里转一圈,这过冬就没啥的了。”小婉宽慰道。
这年月,什么也没有食物值钱,若不是张杨氏的病需要买药,小婉也不舍得将那两口大猪卖掉。而且她已经跟镇上的药店掌柜说好了,拿一口活猪,换三个月的药……说起来那药店掌柜也算是个忠厚人了,毕竟现在药材都很贵,而且进药比较麻烦。
“娘,阿陵和虎头他们也该识字了,等天下太平了,公公也该回来了,不认识字,可没办法出去做事。”小婉轻声道,她清楚记得,好像那个唐太宗李世民就是历史上第一个开科取士的皇帝,张陵很聪明,如果时间上没计算错误的话,他应该能赶得上这头一拨开科,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弄个状元夫人当当,想到这里,她自己差点儿傻笑出声。
“傻孩子,你公公在家的时候,还能教教他们,可现在家里哪有识文断字的人?”张杨氏何尝不知道让几个孩子学习,可她本人多病不说,就是识得几个字,也是跟丈夫后来学的,如何教人?至于入学或者请先生,那更是休提,他们家根本没有那份钱。
“没关系,娘,我以前偷着跟村里的先生学过字,也会写两笔,先教他们认识字,等有条件再让他们入学。”小婉见婆婆意动,连忙拍着小胸脯保证。
“可笔墨纸砚很贵啊。”张杨氏考虑的自然是经济问题。